第6章 斗智斗勇

邓子良返回上海后,立即通过秘密渠道找到老谢,汇报了他在重庆受训以及回到上海站的情况,并且请示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老谢指示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轻易暴露身份,要力争取得徐克强的信任,在上海站里站稳脚跟。今后没有紧急特殊情况,不要来茶楼与他接头,通过秘密联络的方式进行。

说起邓子良与老谢之间的秘密联络方式,实际上很简单,就是通过买烟的方式传递。每天下午4点,小童会化妆成卖烟的小贩到上海站附近卖烟。如果老谢有指令,会把要求密写后藏于卷烟中,小童叫卖“老刀牌香烟”。就是有新的指令。此时,邓子良听到后就会出来买烟。如果小童叫卖“哈德门香烟”,那就是没有信息传递。如果此时邓子良有情报要传递,就把情报密写于纸条上,夹在钱中付给小童。

为了证实自己喜欢抽烟,邓子良平时在办公室里,桌上总是摆着香烟,还时不时地把香烟分给队里的其他特工兄弟抽,给大家留下了他经常买烟抽烟的习惯。

邓子良回到上海后,他在重庆所学的特工技能马上就派上了用场。徐克强为了振兴上海站,也在不断地给各组加派任务,使得邓子良很快就介入到许多的机密行动中。其中邢菲负责针对日本电讯方面的侦听和破译,邓子良则配合雷雄负责行动的组织实施。

那时的上海滩,各种势力交错勾连,形势极为复杂。其中既有特高课、梅机关、宪兵队、76号大肆破坏抓捕军统及中共地下党组织和人员,还有大小帮会势力兴风作浪,特别是上海已成为远东地区的一个情报枢纽,包括英美法德俄等众多国家的情报组织都在这里渗透,通过各种方式买卖、窃取相关情报,每天都在上演情报战线上的明争暗斗。

在随后的一年多时间里,邓子良在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和军统上海站的双重领导下,参与了军统组织实施的多项重大行动,包括刺杀大汉奸,刺杀日军高级将领,炸毁弹药库,窃取日军情报、截获日军枪支弹药和药品等军用物资,解救被捕人员等。

邓子良与雷雄配合默契,在行动中屡建奇功,多次受到来自重庆军统局总部的嘉奖。一次,上海站一名特工在监视76号的行动中身份暴露,遭到了76号特务的追捕,经过激战,这名特工不幸胸部中弹被捕。

抓住了一名军统特工,76号的特务欣喜若狂。为了邀功请赏,他们一边把受伤的军统特工送到医院抢救,一边报告给了宪兵队,试图从这名被捕的军统特工身上获取更重要的情报,将军统上海站一网打尽。

上海站第一时间获得了这名军统特工被捕的消息,急得徐克强在屋子里团团转。他命令雷雄和邓子良,要不惜一切代价展开营救,如若解救不成功也不能留下活口。因为他知道,这个被捕的特工是上海站一位资深特工,掌握的信息情报比较多,一旦这个特工叛变,上海站将遭到毁灭性打击。

时间紧迫,对上海站来说已经来不及谋划详细的营救计划。雷雄建议等到晚上对医院组织突袭,强行解救。邓子良则认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被捕特工被带到宪兵队,解救将更加困难。应当马上采取行动,通过智取,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他还说出了一个大胆的行动计划。徐克强听后立即同意实施,并且亲自带人在外围实施增援。

原来,邓子良的计划是在宪兵队通往医院的半道上袭击宪兵队的车辆,然后和雷雄化妆成宪兵队的小队长,带着人直奔医院救人。

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宪兵队的一辆摩托车和一辆救护车在途经一个较窄的巷子时,雷雄和邓子良带人从两侧的民房中冲出来,将毫无防备的宪兵队鬼子全部杀死,没有响一声枪。

随后,雷雄、邓子良等换上鬼子的军装,驾车直奔医院。值班的76号特务见宪兵队来人了,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领着雷雄他们进入了军统特工的病房。

被捕的军统特工已经做完手术,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仍处在麻醉状态,尚未苏醒。这时,一个值班的76号特务小队长觉得雷雄他们有些“面生”,在气势上也缺乏皇军一样的派头和狠劲,害怕其中有诈,就壮着胆子说:“可否请太君出示一下证件。”

特务小队长的话音未落,雷雄眼睛一瞪,伸手啪啪就给了这个小队长两个大嘴巴子,嘴里还狠狠地骂道:“八格牙路!”

这个挨打的小队长赶紧躲到一边,虽然他表面上认怂,嘴里一个劲地说:“是,是。”但是内心里仍觉得雷雄他们可疑,就悄悄溜出了病房,准备打电话报告上司。

邓子良看在了眼里,就跟着这个小队长走出了病房。在走廊里,邓子良叫住了这个小队长:“你的,站住,跟我到这里来。”这个小队长不敢不听,乖乖地跟着邓子良进入了旁边的一间医生办公室,嘴里还问道:“太君,您有何吩咐?”

进了医生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值班医生,见邓子良进来就站起身来。邓子良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转身一个锁脖动作,将跟进来的特务小队长干掉,拉到了屏风后面。值班医生见状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邓子良说:“别出声。不要害怕,先委屈你一下。”说着,趁这个医生不注意,邓子良在医生的脖颈后猛地给了一掌,把他打昏。

这时,雷雄他们也已经控制了病房,把受伤的军统特工抬了出去,迅速撤离。等76号和宪兵队发现情况带着大队人马赶来时,雷雄、邓子良他们早已在徐克强的接应下,安全返回了住地。

经过几次成功的实战,上海站的信心大增,徐克强也觉得有些扬眉吐气,信心满满了。他指示雷雄和邓子良,好好总结最近几次的成功经验,写个报告报重庆总部。

雷雄直来直去,总结的也是套路化、吹捧化,什么仰仗着总裁天威、戴老板神助和徐站长英明指挥之类的,让邓子良感到有些俗气。

相比雷雄的大大咧咧,邓子良的心更细。他知道干特工这一行,除了信念坚定、勇敢无畏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学会保护自己,遇事多动脑子。如果连自身都保护不了,又何谈获取机密情报和杀敌?

在这种理念支撑下,邓子良开始重视伪装自己。他深知伪装是一名优秀特工的基本本领,有时伪装得好,远比直接打打杀杀、流血牺牲更重要。在执行任务中,邓子良通过化妆,多次轻松出入各种复杂场合,并且甩掉尾巴。甚至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也能够以假乱真,全身而退。除了他身材高大不适合装扮女性之外,像什么银行老板、古董商、花花公子、饭店伙计、黄包车夫、街头叫花子等,他都装扮过。

一次,邓子良和雷雄外出执行任务。出发前,他特意带上了他的“百宝箱”。说是“百宝箱”,实际上就是他平时化妆用的一些物品和工具,装在了一个小皮箱里。

雷雄觉得邓子良带着“百宝箱”根本就没有必要,还碍手碍脚。邓子良却笑着说:“咱们干特工的武器,可不止手枪、手雷、匕首这些东西,这些道具什么的有时也是咱们手中的武器。你别小看这个小皮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果不其然,他俩刚从一个旅馆里出来,就被化妆成黄包车夫的76号特务给盯上了。这个旅馆是上海站的一个秘密联络点,76号早已有所察觉,每天都有化妆成卖烟的、擦鞋的、拉黄包车的特务在门口转悠、盯梢。

邓子良和雷雄走出了旅店,原本打算分开走,但是感觉到周围有众多眼睛在盯着自己,还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流动出现,就觉得旅店已经不安全了,如果俩人分开走可能更惹人注目。于是,俩人就装作老朋友相见一样,又说又笑地沿着大街往前走。俩人心想,凭自己的本事甩掉几个尾巴还不容易?

不过,没想到这几个76号的特务还真敬业和专业,任凭他俩如何身手敏捷,连续穿过多条巷子,甚至是上了有轨电车再下车,但是尾巴却总是接力式的一茬接着一茬跟随,始终没有彻底甩掉。

他俩躲进一个巷子里的拐角处,商量着如何摆脱特务的跟踪。雷雄说:“嘿,今天还真邪门了,这几个特务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掉。我看,不行就直接干掉他们算了。”

邓子良摆手说:“不行。你看,这旁边就是警察局,附近还有鬼子的巡逻队,一旦枪响,动静搞大,咱们就更不容易脱身了。我看,咱们还是先逗逗这些特务,跟他们玩两把。”

邓子良让雷雄先从右边走,把特务吸引过去,然后再绕回来,等自己化好妆后,再想办法拦截特务。雷雄让他小心点,注意安全,然后就沿着巷子跑到尽头一右转不见了,跟在后面的特务也快跑几步追了过去。

雷雄引开了跟踪的特务,给邓子良腾出了时间。只见邓子良蹲在拐角处,打开他的“百宝箱”,麻利地换下外衣,戴上假发,粘上了一撮胡子,然后拿出一根伸缩手杖,很快就像变魔术一样化装成一个老头,弓着腰,拄着手杖,戴着老花眼镜,拎着一个小皮箱,从巷子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这时,雷雄已经从右边绕了回来,正东张西望找邓子良,化妆成老头的邓子良小声说:“快,继续右拐。”化妆成老头的邓子良,硬是没有让雷雄看出来。雷雄伸了一下大拇指,继续跑向巷子的尽头,然后往右一转不见了。

看到雷雄已经脱身,邓子良站在巷子中央往巷子口处走去,结果迎面正好撞上追踪上来的两个特务。经特务一撞,邓子良则顺势倒地,装作受伤的样子,嘴里还一个劲地喊着:“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其中一个特务挥动着手中的驳壳枪骂了一句:“老不死的,你眼瞎啊。耽误了我的大事我毙了你。”

这个特务刚想继续追,转念一想,或许这老头见过跑过去的人,于是,这个特务又转过身来假惺惺地把邓子良扶起来说:“老大爷,对不住啊,刚才不小心撞着您啦。请问,刚才您看没看见有两个男人跑过去?”

邓子良假装耳聋,没听清楚,就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特务终归是特务,马上又显露出原形,不耐烦地大声说:“老头子,看没看见刚刚跑过去的两个男人?”邓子良假装听懂的样子,用手杖指了指巷子口的左边说:“是有两个男人,好像,好像往那边跑了。”

两个特务一听,一把将邓子良推到了墙边,往左边追了上去。经过这么一折腾,雷雄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邓子良也趁机走出小巷,消失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