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入虎穴

邓嘉听着奶奶讲的故事入了迷。心想,敢情自己的爷爷还有这么惊心动魄的经历,一点都不比那些谍战剧中的超级特工差。她拉着奶奶的手一个劲地说:“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嘛。”

奶奶夏英笑着说:“乖孙女,你看都啥时候了,该吃饭了,等奶奶午睡后,咱们再接着讲。好吗?”

奶奶的话提醒了邓嘉,她忘了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好在邓嘉的二婶早已准备好了午饭,正招呼邓嘉和奶奶一起吃饭。邓嘉搀扶起奶奶,进入了正屋的饭厅。二婶准备了不少的菜,有鱼有肉有青菜。而奶奶的午饭很是简单。一小碗米饭,两个清淡小菜,再吃点鱼。吃着碗里的米饭,奶奶说:“这吃饭,其实也有很多的故事。”

“这吃饭也有故事?”邓嘉睁大了眼睛。“等一等奶奶,我去拿录音笔和电脑。”邓嘉赶紧放下饭碗,跑到院子里,把笔记本电脑和录音笔抱了进来。奶奶吃着饭,讲起了新的故事……

一天,军统上海站电讯组副组长邢菲破译了日军一份重要情报,日本派遣军司令部的一个高级参谋山口少将和副官小野少佐要到上海办理重要军务,然后南下。其随身携带一份重要的军事计划,是关于日军针对进攻长沙的一次重大军事行动计划,代号“CS计划”。

按照驻上海日军司令部的安排,山口少将到达上海的当晚,司令部将在上海大饭店设宴招待,由宪兵队负责饭店内部的安全保卫,76号负责饭店的外围警卫。司令部还要求宪兵队在山口少将到达之前,完成对饭店所有人员的审查,二楼包房和四楼客房全部清空,整个饭店内各个楼层,都要安排宪兵队的人把守,在就餐包房外面的过道上及山口少将住的客房外,也须有宪兵持枪站岗。

上海站在获悉这一情报后,站长徐克强对邢菲的工作大加赞赏,并决定拿下这个“CS计划”上报重庆。那么,怎样才能弄到山口手里的“CS计划”呢?在上海站行动分析会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

情报组的李组长提议在火车站外设伏,等山口一行出了火车站时,袭击山口的车队,趁机抢夺他的公文包;行动组雷组长提议在山口住的饭店内行动,深夜想办法潜入饭店,打死山口,抢走公文包。

然而,这些提议,最终都被邓子良否定了。邓子良提出否定的理由是,既然山口携带绝密的军事文件,宪兵司令部肯定会如临大敌,层层布防,贴身护卫。无论是在火车站还是在饭店内,如果强攻,双方兵力悬殊太大,上海站的活力配置不行,到时候肯定会吃大亏,并且能否成功夺取“CS计划”还是一个未知数。他提出建议,由他提前潜入饭店内部,等到深夜时分伺机下手。

徐克强站长在综合了大家的意见后也认为,邓子良提出的“智取”山口少将携带的“CS计划”的方案比较好。他说:“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不是为了打死山口等几个鬼子,也不是单纯为了抢这个公文包,我们的目标是秘密地窃取‘CS计划’,确保拿到‘CS计划’还不被发现,才是这次行动的关键。如果行动失败,或者日军得知‘CS计划’泄露,就会迅速改变原有计划,这个时候,我们即使获取了‘CS计划’也没有了任何价值。”

徐克强最后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雷雄和邓子良。邓子良负责潜入山口下榻的饭店伺机行动,秘密窃取情报,雷雄和邢菲在饭店外配合接应。

徐克强让档案室的人拿来一份上海大饭店的结构图铺在桌子上。他用铅笔指着地图说:“这张饭店的结构图,是通过内线搞来的。大家来看,整个饭店共有五层,一层是大厅,宴请山口是在二楼的一个豪华包间,三至五层是客房。晚上山口睡觉的房间应该是在四层的410豪华套间,处在楼道的中间位置,方位朝南。宴请的时候恐怕不容易出手,因为参加宴请的日军军官比较多,警卫也很严密。最好是在山口睡觉后采取行动。而且行动务必在凌晨5点前完成,因为山口将赶7点的火车南下。”

邓子良仔细看着饭店结构图,他发现图上标有二楼到五楼的天花板上都有一个通风道,而二楼的通风道正好经过厨房。410房间是一个大套间,带有一个大客厅和一个卫生间,卫生间的窗户朝南,饭店墙外面有一个下水管道。看过饭店结构图后,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邓子良脑海中迅速形成。

邓子良向大家说了自己的计划。他的计划是上午就潜入饭店,然后躲进二楼的通风道里,等山口回房间熟睡后,从二楼的墙外侧攀爬到四楼,然后择机进入山口的房间。

雷雄一听立马表示反对。他说:“不行,这太冒险了。你白天躲进通风道里隐藏还好说,问题是夜里从外墙攀爬下水管道上四楼,非常危险,也很容易被巡逻队发现。这绝对不行。”

参加分析会的邢菲也表示反对。她说:“这个计划确实太冒险了,是在深入虎穴,是在老虎嘴里拔牙。而且行动一旦失手,将陷入重围,根本就脱不了身。”

邓子良安慰他们说:“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你们看,饭店南侧有照明灯和巡逻队,的确不宜从南侧爬楼。但是我可以从北侧爬上4楼,进入卫生间后再上四楼的通风口,从那里进入山口的房间,这样以来,保险性就会更大一些。”

虽然大家都在为邓子良这个大胆的计划感到担忧,但是徐克强听后却频频点头。他说:“邓副组长的这个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是隐蔽性、机动性都比较好,成功率也会比较大,值得一试。再说,咱们吃军统这碗饭本身就是在刀尖上行走,在油锅中取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邓副组长的这个计划我看行。”

徐克强同意了邓子良的计划,并且一再交代说:“记住,安全第一。虽然我们要尽最大努力去获取这份情报,但是如果操作难度实在太大、太危险了,难以下手,也不要勉强,咱们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这样,我们的第二套方案是一旦邓子良行动受阻,雷组长就带人跟着山口明天一早上南下的火车,在火车上再伺机动手。”

说到这,徐克强拍着邓子良的肩膀说:“这次行动你一个人深入虎穴,孤身奋战,所有的困难和危险都需要你一人承担,可千万莽撞,千万要小心,我可不想你你这个军统特工精英落入宪兵队的手里。祝你好运,我们等着你胜利的好消息。”

邓子良安慰徐克强说:“放心吧站长,我会把握好分寸的,也一定会成功的。”

就这样,邓子良开始了一场真正的“入狼窝搞情报”的行动。因为不知道宪兵队下午几点开始清场,为了保险起见,邓子良于第二天上午10点前就化妆成一名管道修理工携带着工具潜入了饭店。

按照对图纸中通风口的记忆,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僻静的通风口,打开通风口盖之后,他悄悄躲进了布满灰尘、蜘蛛网的通风道里。而这一呆就是15个小时。

在通风道里,邓子良一遍一遍地构思和修正着自己的计划,思考着每一个行动细节。他将计划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成功潜入饭店不暴露;第二部分是在厨房伺机下药;第三部分是凌晨潜入房间窃取情报;第四部分是安全撤离。

下午4点时,宪兵队大队长佐藤大佐带着大批宪兵和警犬开始对饭店进行全面的搜查,并对二层包间和四层客房进行了清场。

邓子良在听到宪兵队开始搜查的动静后,迅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从瓶里倒出一些酒精棉球在自己的脸上、手上、身上涂抹了一些酒精。因为在重庆受训时,教官讲授过酒精对狗的嗅觉有较大的影响,可以躲避警犬的搜索,而这一招,使得他成功地躲过了宪兵队的清场搜索,完成了第一步计划。

“那爷爷又是怎么窃取情报的?危险不危险?”邓嘉越听越感到刺激和呼吸紧张。奶奶说:“别打岔。危险不危险,那还用说,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偷情报,哪那么容易?一旦暴露了逃都没法逃。但是你爷爷他自有办法……”

下午5点30分,山口少将和副官小野少佐,被佐藤大佐从火车站接到了驻上海日军司令部,山口和日军司令官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密谈,并转交了部分绝密文件。

随后,驻上海日军司令部司令官、宪兵队司令、梅机关机关长、上海特工总部主任等要员陆续陪着山口来到了上海大饭店。

晚7点整,宴请准时开始。佐藤大佐在检查完整个大楼的警卫任务后,也来到包间,陪同山口一起就餐。席间,大家不外乎是说了一大堆的给山口将军接风洗尘、请山口将军品尝一下正宗的上海菜、祝山口将军身体健康等恭维话和客套话,并且频频举杯。

此时,酒桌上热闹非凡,而唯独山口的副官小野少佐滴酒未沾,左手紧紧握住山口的公文包,手腕上还有一条链子锁在公文包上的把手上,整个人始终保持清醒和戒备状态。

7点30分左右,邓子良估计宴请进行的差不多了,便从天花板通风道的藏身处,慢慢爬向了厨房的顶部,找到了位于厨房上方的通风口。这个通风口正在厨房的天花板中央。

邓子良透过通风口的栅栏,看到下面的厨师正在做各种菜品和甜点,做好一道菜,就由宪兵用餐车推着送到包间里。在厨房里还站着一个宪兵队的小队长,在监视着几个厨师。而厨师每做好一道菜,在上桌之前,宪兵小队长都会让厨师先尝一口,以测试有没有毒。

几个热菜做完之后,厨师开始做一道饭店的拿手菜——鲜鱼汤。厨师做好后,把装鲜鱼汤的汤盆放在灶台上,然后转身去取托盘和餐车,而那个宪兵小队长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厨师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邓子良用一个特殊的吹管,将一粒特制的小药丸准确地吹到鱼汤里。这种小药丸是军统经过高人配方特别研制的,也是邓子良从重庆带回来的。这种小药丸的药性很特别,就是客人喝下混入小药丸的汤后,当时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也不会当场发作,需要过四个小时后才会起作用,就像吃了安眠药一样,能昏睡上四五个小时,醒来后也不会有不适感。

邓子良把小药丸吹入鲜鱼汤中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山口熟睡的间隙,伺机窃取情报。看到小药丸已经成功落入鲜鱼汤里,宪兵也随后推着餐车走出了厨房,邓子良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第二步计划已经完成了,离整个行动的大功告成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