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中医学辨证施治失眠症指导理论的变革与诌议

中医学对于不寐症(失眠症)的辨证分型施治,早有一套规律,虽各家分型有些不同,但还是大同小异。多数是以心脑的阴阳气血营卫失调为核心,从临床实践中辨认出五脏六腑皆可致病为分型依据。因而有心血不足型、心肝两虚型、肝郁心虚型、肝郁化火型、心脾两虚型、心肾不交型、心胆气虚型、心肺两虚型、痰滞肺胃型、肝肾两虚型等。

现代以王翘楚教授为主的一批学者提出了从肝论治失眠症,其理论依据是:“肝为藏血之脏,其体为阴,性喜条达,主升主动,其用为阳,故肝又为体用阴阳合一之脏。……足厥阴肝经在体内循行分布最广,上至巅顶,下至足底,贯通上下,联系脏腑最多。肝体柔和,肝气调达是维持肝脏正常生理功能的基本条件,病理上肝阳、肝气具有易亢、易逆、易郁的特点,肝阴、肝血则易亏易虚……”,他还认为“人的正常精神情志活动是以气机调畅,气血平和为基本条件,……肝主疏泄,调畅气血,对保持心情舒畅起着重要作用。若肝失疏泄之机、条达之性则气血失和,病即由之而生。内伤杂病,七情居首,郁生百病,肝当其冲,故情志为病,多源于肝。”王翘楚教授认为:“从失眠症患者的发病因素、症状、证候特点来看,肝的阴阳失衡、气血失和是失眠的基本病理特征。”据此提出“从肝论治,以平为补”的独特观念。治疗应从肝喜条达、恶抑郁的特性采取疏达解郁之法,使肝气调畅,恢复其调达之性,调顺肝的气血阴阳,使其恢复正常生理功能。临证分清肝之体与肝之用,肝用之为病,以实为主,以平为顺,以顺为补;肝体之为病,以虚为主,以补为顺。治疗常用平肝、疏肝、柔肝之法并兼顾他脏。因此,对于肝郁化火肝阳上亢,证见不易入睡,睡后易惊,多梦早醒,头晕胀痛,耳鸣脑响,虚烦易怒,面红目赤,口干咽燥,胸胁胀痛,大便干结,舌质暗红或绛红,苔黄,脉弦或细数。治宜平肝泻火宁神,即平肝以降其亢。基本方药:天麻、钩藤、焦山栀、黄芩、连翘、夏枯草、桑叶、菊花、蔓荆子、蝉衣、白芍、知母、百合、生地、淡豆豉、灯心等。以达平肝阳、清肝火、散解肝经风热、清利头目、滋阴清热、除烦安神之功效。若烦躁不宁,加龙齿或龙骨、牡蛎重镇安神。若因情志失衡,肝气郁结,调达失畅,上扰心神而致不寐,证见入夜难寐,夜睡不安,或睡后易醒,心烦郁闷,胸胁胀痛,善叹息,口苦纳呆,苔薄脉弦。治宜疏肝解郁,养血安神。以调畅气机为主,用药宜轻宣透达,即疏肝以顺肝用。基本方药:柴胡、郁金、香附、木香、苏梗、合欢皮、赤白芍、丹参、酸枣仁、远志、夜交藤等。以达疏肝理气、解郁安神及养血柔肝安神之效。对于肝之阴血不足,不能藏魂,虚热内扰,神无所养,证见不寐健忘,头晕耳鸣,虚烦口干,神乏无力,腰酸膝软,脉细或细数者。宜由滋肝阴、养肝血,滋肾水之法柔本制刚,亦即柔肝以滋肝体。基本方药:生地、熟地、百合、知母、白芍、何首乌、山茱萸、沙参、麦冬、女贞子、牡蛎、玄参、白芍、菊花、天麻、钩藤等,达到补肝滋肾、平肝息风、滋阴潜阳以固本。以上各型,临证时斟酌病情加减。但王翘楚教授也并提出各脏皆可致失眠,辨证论治中也有其他四脏论治。

余以为从肝论治或从肾论治各有所宜。根据五脏皆可致失眠的理论,有学者认为情志致病以肝为主,临床论文统计中也以肝郁、肝火、肝阳亢、肝阴虚合占百分比多数。但主创学者及论文统计是以上海市中医医院为中心,病员也以上海市及江浙地区来源为主。按中医传统理论认为,地域不同,多发病也不相同。上海及江苏、浙江等,地处东方,东方属木,乃木旺之地,其地之人,当肝盛者居多,故肝郁、肝阳亢及肝火者居多,患失眠症者,多数有肝郁、火生、阳亢之证候,从肝论治当成主流。若南方地区,常年气温高,南方属火,火盛而阴虚者多,水土弱,雾露多,失眠症人群当以肾虚且阴虚者多。加之失眠症的主要失调中枢在脑,而脑又受肾精所养,即肾生髓、髓生脑,脑为髓之海的关系。故脑中枢的功能失调或衰弱,与肾的阴阳失调和肾精的亏损,导致心脑系统阴阳失调和脑髓的供养不足有直接的关系。从中医理论认为心肾相交,水火既济,是正常睡眠的必要条件,一旦这种相互平衡,相互制约的关系被破坏,就会造成夜不能眠。因此,失眠症和肾的阴阳失调和肾精亏耗占有相当多的比例,尤其在南方地区,更成为多见和不可忽视的证型。因而从肾论治失眠症,至少在南方地域显得相对重要。这与从肝论治并不矛盾,只不过遵循了黄帝内经的指导原则。《素问·异法方宜论篇第十二》:“黄帝问曰:医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岐伯对曰:地势使然也。故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而嗜咸,……鱼者使人热中,盐者胜血,…… 西方者,金石之域,沙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风,水土刚强,……故邪不能伤其形体,而病生于内,……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风寒冰冽,……脏寒生满病,……南方者,天地之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其地下,水土弱,雾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腑,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中央者,其地平以湿,天地所以生万物也众,其民食杂……故圣人杂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异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体也。”。内经以黄帝与岐伯对话问答的方式,说明医生治病时,为什么同一种病而采取不同的治疗方法,结果都能痊愈的道理,是因为地理形势不同,气侯与饮食习惯不同,体质状况也不一样,得病的内、外因不同,病理上寒热虚实有别,因而治法各有所宜的缘故。并指出圣人(即高明的医生),是能够将这许多治病方法综合起来,根据具体情况,随机应变,灵活运用,治法尽管各有不同,而结果都能使疾病痊愈。余移居广东十余年,目睹沿海南方城市会聚全国八方人群,积极推动经济快速发展,各行各业竞争激烈,很多人超时劳作,夜以继日、辛勤付出,疲于奔命,随着经济发达,夜生活过多,酒食过度,性生活过度等损害因素增多,以致亚健康状态人群激增,以失眠症为主者居多。辨证可见肾虚证占多数,其中肾阴虚、或肝肾阴虚、心肾不交者占50%以上,故常采取从肝肾论治以安神助眠,并指导其规律生活,皆能较快使其获得正常睡眠,解除疲劳,恢复脑力与体力。故提倡从肝、肾论治失眠症兼顾各脏腑。并注意在众多安神镇定有益睡眠的中药或植物中,通过科学实验,筛选出副作用最小的、有真正助眠或催眠作用的中药、植物药。以求得确保疗效和高效。

肾阴虚心火盛、心肾不交失眠:失眠,伴有口干舌燥、腰膝酸软、心情烦躁、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减退、疲乏无力、手足心热、头晕耳鸣,甚或盗汗、女子经少或经闭。

治法:滋阴降火、宁心安神。

方药:麦味地黄丸(汤)合黄连阿胶汤加减,主加百合、炒酸枣仁、茯神、远志、石菖蒲、合欢花。

心脾两虚失眠:多梦、易醒、醒后难以再睡,或常见心悸、健忘、神疲、乏力、头晕、不思饮食,面色萎黄、少华,舌质淡、苔薄白、脉细弱。

治法:补益心脾、养血安神。

方药:归脾汤加减。主加百合、合欢花、熟地、山药、山朱萸。

痰热内扰失眠:失眠,伴胸闷恶心、恶食嗳气、心烦口苦、头重目眩、痰多,舌红苔黄腻,脉滑数。

治法:清热化痰、和中安神。

方药:温胆汤,法半夏、陈皮等,主加茯苓、茯神、百合、炒枣仁、丹参。

其他各型在失眠治疗篇中介绍,这篇不作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