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谁不是一边想改变,
一边不断回到过去

创伤试图用幕帐遮蔽我们的双眼,我们在成年后会再次经历那些童年创伤性体验。比如,如果童年时常常被忽视,那等你成年后,你会发现,如果他人没有及时回复你的短信、电话或是邮件,你的焦虑会瞬间增长,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我对自己的童年基本是没有回忆的。这让我感到困扰,因为我意识到,我的“童年健忘症”比之我所遗忘的,要严重得多。随着更加深入的自我挖掘,我对解离症[1] (dissociation)有了更好的理解。一个人会有许多种解离的方式。而我通常采取的方式是,情绪性、生理性地将注意力从痛苦的事情上转移,这样,我就不必面对所发生的一切。具体而言,我通常会做两件事情:阅读和睡觉。或许,你会问:“那么,如果你不记得自己的童年,你又有何需要去解离的呢?”这个问题很好。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因为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依旧在重复这样的行为(并且,我还需要随时注意情绪的过度压倒)。许多人会转向食物、酒精、毒品、性、电视以及许多其他事物去麻木自己,但是,我选择阅读(或教育)和睡眠。

我渴望疗愈自己的过往,于是,我的治疗师和我开始了眼动脱敏与再加工(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EMDR)治疗。在我们的治疗接近尾声时,我有了一个想法,“我再不需要睡觉了”。这个念头的升起,犹如智慧之灯点燃的瞬间,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没意识到,睡眠通常是我在情感耗竭时才会选取的一种方式。耗竭过后,我能清楚地反思,我曾使用睡眠将自己从情感中解脱出来。甚至,隔天我曾梦到我是在用解离来逃避痛苦。这个梦是这样的:

我独自在一间房间里,另外有两个女孩在隔壁房间谈论着某个男人的女儿。这个男人偷听到女孩们在说他的坏话,于是以迅猛之势冲进了她们俩的房间,把两个女孩提起来夹在胳膊底下。这时,我仍旧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也马上感到恐慌和愤怒,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感到十分无力。取而代之地,我浮到了天花板上,缩成很小的一团,这样,这个男人即便进了房间,也不会看到我。但是,对于恐惧,这仍旧无济于事。于是,我用毯子将自己裹起来,把头埋在抱紧的手臂中,这样,我就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我尽可能地保持静止,希望这个男人看不到我、听不到我,也不会对我发狂。等他走后,我从天花板漂浮回到地面,走出房间,和另外两个女孩说些什么。我说道,“我只是不想被他攻击”。说完,我走开了。

尽管这只是一个梦,但是,这确实是我所常有的做事方式。

如果我对某些事物感到无力,我会选择回避,等待事件平息。作为一个成年人,我能够很好地控制是否让自己屈从,有时我会直接逃跑。我习惯称自己是“落跑者”,因为,面对最低可能的被拒绝或高强度的情绪不适,我将会终止友谊或者切断关系。我感到挫败,并一直在逃离我的过往。我一直应对的症状与创伤后应激障碍(或发展性障碍)十分相似,我所经历的两个最主要的症状是解离和过度敏感。接下来我们主要关注的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