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现尸

“瞎子杨再幸想过上麻阳岭报仇,但是自己不会武功,必定是自寻死路。而且山上人多势众,高手如云,不如待他学得武艺后,伏击庆余号码头下手,倒是有成功的机会。

“杨再幸又想,只要他还活着,只要白玉帝不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会杀了白玉帝。

“从此以后,杨再幸多处求师拜艺,很多人见他是个瞎子,不好授他武艺,也不愿教他。

“一些有德的拳师看他心藏杀机,心中盘算,若授他武技,是祸不是福,很多人想授他技艺却又不敢,害怕损人不利己。杨再幸处处碰壁,心下灰冷,在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学武为父母报仇。为了报仇,他什么都愿意。除了报仇,他也没去想别的。”

吴世交、辰溪县令听得入迷,深深被这个故事牵动着,问道:“再后来呢?”

拜敬义继续说道:“再后来——瞎子还不是到处碰壁。几年的求艺生涯,瞎子什么也没有学到,反倒年龄渐长,他害怕自己这样耗下去,非但大仇难报,假如有一天不幸死去,那他永远也报不了大仇。

“后来,他放弃了拜师学艺,一路沿街乞讨回家,希望有一天在庆余号码头杀了白玉帝,为爹娘报仇雪恨。

“瞎子回凤凰城后,首先给家里前后里外打扫了一番,认祖归宗,并立誓为爹娘报仇雪耻。

“谁会想到,十几年后,就这样一个极为不起眼的瞎子,不负所望,最终报了大仇,这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呀,我想他该含笑九泉了。”言语之中,泪已泣泣而下。

吴世交听后,说道:“瞎子虽为乞丐,但他的坚强、毅力、精神、决心非常人所为,是我等不及也,佩服、佩服。”

辰溪县令也惊叹道:“坚守码头十多年,守株待兔似的方式,想不到还报了仇报,雪了耻,想来令人不敢为信,但又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本县也是由心底敬佩他,只是……他的所作所为非明智之举。”

拜敬义道:“他有什么办法?以他一个瞎乞丐到官府喊冤,官府会为了他去得罪白玉帝吗?去求助别人,有人理他吗?”

说到这儿,辰溪县令低头一沉,尴尬不语,脸上生起愧色,支支吾吾地道:“本县愧为一县之主,有些事……本县也是没有办法……”

拜敬义道:“所以,瞎子只好不去求人,求了也是白求,最后他还是用了个最笨的办法,做了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吴世交道:“在下想,天下也只有他守株待兔,坚守码头十几载报仇雪恨,往往最笨的方法也是最聪明的方法,更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方法。白玉帝纵然武功高强,但是在水里却是个旱鸭子。阁下既然知道瞎子的想法为何不出手相助,令人非疑?”

拜敬义道:“在下曾经暗下行刺过白玉帝,几次潜入白府,差点被他兄弟白玉圣打伤,只是这个家伙太狡猾,身边高手如云,好几次都失败了。那日你去五寨长官司回来,途中与一位蒙面人交手,这人正是在下。也正是那天,我潜入白府刺杀白家人为瞎子报仇未遂,被他兄弟伤了,否则,我也不会怕你。再则,瞎子生前怕我打草惊蛇,报不了大仇,苦求在下不要插手,在下这才收手,不管此事了。”

辰溪县令道:“原来是这样,这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平凡的人做出不平凡的事,实在令人敬佩。”

吴世交轻松地一口气,道:“这件案子水落石出,我们也该结案了。”

拜敬义遗憾地道:“唯一遗憾的是,在下不能亲手将瞎子入土为安。”

吴世交安抚他道:“瞎子从小喝沱江水长大,如今魂归沅江,他在天有灵,应该感到不遗憾。”

三人正在谈论着,忽然,府外一衙役来报:“启禀大人,门外有人来报,说他们在沅江下游河滩上发现两具尸体,好像是白玉帝和瞎子的。”

吴世交、拜敬义、辰溪县令听后一征,急忙带领捕快策马快奔向沅江下游而去。

当三人来到下游时,河滩上围了许多人,不少人点起了火把。

大家见官府有人来了,立即让开一条道来。

吴世交、拜敬义、辰溪县令上前一看,见河滩上躺着两具死尸,衣裳破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谁?

只见一人身上刀痕累累,皮肤浮肿,没有血色,露出一副又黄又黑的牙齿,那恐怵破皮脸上愤怒、疾恶、暴忿还未退去。一双破皮露骨的手死死佧住另一人的姿态。

另外一人的外表和这人差不多,只是体形稍胖,紧握匕刃,手段极恶。

当下,吴世交、拜敬义、辰溪县令断定这二人便是白玉帝和瞎子杨再幸。

他们正要叫人将二人分开,就在这时,白老夫人带着白玉帝堂兄白玉圣等一干人怒气冲冲赶来,见着瞎子怒发冲冠,举杖就劈向过去。哭着吼道:“死瞎子!还我玉帝儿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拜敬义挥臂一拉,截下白老夫人的铁杖,道:“白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老夫人哪里听他的,怒道:“本老夫人今天一定要将这个死瞎子粉身碎骨,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滚开!不然休怪老夫人无情。”

拜敬义道:“老夫人!人都已经死了,所有的怨恨也该结束了。现在人家已成这样,死者为大,就算你不给他七分敬义,也要让他三分薄面。何况,这件事已有我们官府插手查办,你们最好不要乱来,切莫知法犯法,以免酿成不良后果。”

白老夫人问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儿之死算是白死了?”

拜敬义强行将金杖拦下,道:“白玉帝一生作恶多端,今日之劫乃死有余辜。”

白老夫人怒道:“你分明是在袒护他。说,你与瞎子是什么关系?”

拜敬义瞪着她,道:“在下与瞎子毫无关系,事实如此,请白老夫人不要乱讲。”

白老夫人道:“乱讲?如你不是与瞎子有关系,为何老帮助他说话?”

拜敬义道:“在下身为捕快,理字当头,不是乱说,更不会横行霸道,黑白不分。”

白老夫人听这话,很不舒服,道:“你说谁黑白不分?把话说清楚。”举杖一横,咄咄逼人。

拜敬义喝道:“你想干什么?”亮刀一挺,准备迎接对方的铁杖。

吴世交看情形不妙,上前劝道:“白老夫人,殴打官差,那可是一项严重的罪呀。白玉帝横行霸道,屠杀凤凰城,罪不可恕,现在凶手已经毙命,在下看这件案子到此为止,希望白老夫人好自为之。”

白玉帝堂兄白玉圣扬剑一横,道:“你吓唬谁呀?别以为我们怕你们,我们白家上头可是有人的。”

吴世交反问道:“有人又如何?难道你想只手遮天?”

白玉圣咄咄逼人道:“死瞎子杀死我兄弟,这口气我们白家怎么也咽不下去,日后脸面何存?”

拜敬义劝道:“怨怨相报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