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嫡亲的女儿便也罢了,义女,这个不远不近的关系完全可以舍出去,尤其这个义女还是前不久才收养的,刚收养就出了这档子事,这个中深意就很耐人寻味了。
“太子的人奉命掳走阿漓报复沐家,但是那些人认错了人把淮南王的义女当成阿漓带走了,我们收到的消息是说那个姑娘……”沐潇顿了顿,说到这里,清冷的眸光终究流露出淡淡的怜悯,又继续说道:“……那个姑娘被那些人活烹了。”
君卿瞳孔微微放大,“活烹?”
“所以,这场宴会会很热闹。”
“你出去多走走看一看,就会知道这个王朝是个什么情况,皇族权贵酒池肉林醉生梦死,底层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有良心有底蕴的世族会约束族人,在自己家族所在的城池施粥赈灾尽量帮扶一二,但人心逐利,没有利益,会如此做的家族也寥寥无几。”
“君主若一直这般昏聩,王朝易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君卿道:“比如说淮南王?”
“他确实要稍微好一点,但这还不够。”
这些事情得慢慢看慢慢体会,三言两语很难让他有什么深刻的感触,而君卿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陪在她身边,沐潇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她看着君卿,缓声道:“这些事日后再说,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你是要和我一起,还是另外给你备一间房?”
君卿很认真的看着她:“和你一起的话,我可以做点不太正经的事情吗?”
“你确定?”沐潇抬眼,淡声道:“你若是想,今晚就可以睡在这儿。”
君卿一时无言,默默开口:“要不……要不还是等你好些再说吧。”
沐潇瞥了眼他绯红的脸色,没说话。
他看了看沐潇,尴尬的开口:“那我让玄清带我去房间。”
沐潇挑眉,嗯了一声。
眼睁睁的看着他脚步僵硬的开门离开,她扬起了唇,神色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软。
君卿面对她时这羞怯又胆子大的模样,她真的是越看越顺眼。
出了门,月色下的玄衣青年百无聊赖的站着,见着君卿出来,轻笑着问:“君上居然不留宿?”
君卿冷着脸,如果忽略他那红到了耳尖的颜色的话,确实很能唬人:“本君的房间在哪?”
玄清微微一笑:“我带君上过去。”
他没再说多余的话。
君卿这才缓了脸色,被屋外冷风一吹,他那有些不自然的脸色终于冷静的下来:“弦歌的屋外还需要你们亲自值守?”
“应该的。”玄清看着他,语气和缓:“日后玄影卫取代沐家的影卫在主人身边近身守护,君上可以放心。”
顿了顿,考虑到这位君上那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性子,他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不过虽然如此,这里毕竟是凡世,据我所知此界寿命最长者也不过百余岁,君上往后与主人说话,还是尽量不要提及无妄的事。”
君卿应下来,“知道了。”
出了院门,君卿停下脚步,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的房间离弦歌房间很远?”
玄清道:“旁边这处院落是君上的,君上在帝都的这段时间,玄影接手了这处别院大部分的工作,这处院落是主人下令安排的。”
“我不能和她住一个院子吗?”
玄清微微皱眉,很认真的问他:“若是主人在这里待上十年二十年,君上要留在主人身边不给自己留任何私人空间,不准备交友也不准备和人往来吗?”
君卿:“……”
“日后君上若是要和友人设宴与友人小聚,或是私下要做什么事,都准备在主人眼皮子底下做?”
君卿:“……走吧。”
玄清微微躬身:“君上请。”
“你和本君一起回来,弦歌这里的情况你怎么这么清楚?”
“玄影有自己单独的联系方式。”玄清看着他,平心静气的开口:“这一界的情况我们也差不多弄清楚了。天穹之巅为主人准备的宫殿,也已经建好了。”
君卿开始反思。
他除了给弦歌惹祸好像什么忙都没能帮上?
对比玄影卫这办事效率,他是不是显得有些废物了?
玄清看他沉默不语也没说话,淡定的推开院落门让他进去,“院落的布局和主人那里的一样,君家的人也在这里,院子外头同样有玄影守着,君上有什么吩咐直接说一声便是。”
他微微躬身,右手抚胸低头行礼:“玄清告退。”
君卿一愣,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玄清已经转身离开。
晚他们一步回来的玄御带着一身尚未散去的肃杀之气出现在玄清面前,眉眼间罕见的带了几分迟疑。
玄清回头看了眼已经进了院子的君卿,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院落大门,随手布了个结界问道:“怎么了?”
玄御掏出一卷玉简递给他,语气很不好:“我方才从裁判司出来,帝都趁着君上渡劫时对他出手的人都在这了,前头那些都是当场死亡的,后头那些用朱笔圈出来的是裁判司用了搜魂术的,至于幕后指使……”
玄御闭了闭眼,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仙宫,上古九大世家中的慕容家、宁家,巫族,画灵谷,碎玉楼,妖都,魔域,还有人族十来个尊者境的散修,只差一步就能冲击涅槃劫的那种,我真的不明白他是怎么招惹这么多人的。”
玄清沉默片刻,幽幽开口:“我大概知道一点。”
“妖都长在众妖墓地的青暝藤是炼制两仪丹最重要的一味药,而碎玉楼珍藏多年的由地心灵脉孕育而生的地乳能够洗去青暝藤上的妖力,他之所以得罪这么多人……大概是为了能让主人尽快恢复抢了他们的宝物吧。”
玄御嘴角抽了抽:“这不就是强盗行为吗。”
玄清叹了口气:“毕竟他的出发点是为了主人,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主人说清楚了,主人会有定夺的。”
玄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定夺什么定夺,难不成到时候挨个去赔礼道歉?
玄清摊手,无奈的道:“若非他是君上,我们如今也是这其中的人之一,这百余年间的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总该让主人知道。”
他轻轻扬唇,含笑开口:“毕竟是你追踪审理的事,你去说,然后顺便在主人身边守上一段时间,我去休息一下,大哥,这里交给你了。”
玄御顿时沉默下来。
他看着玄清面不改色的模样,撤了结界,转身就走。
有事就喊大哥,但他并不是很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