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余论

尼采继承了叔本华生命哲学的唯意志论，认为世界的本质是权力意志（will to power），它是宇宙中无处不在、生生不息的原动力。他说：“一切基于意图的事件都可以还原到权力之增殖的意图。”^注104a权力意志是拒绝真假、超越善恶之分的策发力量，甚至可以说，真理的标准在于权力意志的提高。因为，我们看到的世界，无论植物、动物还是人，都是按生命力的强弱的竞争来配置的。不同于叔本华的悲观主义，尼采在权力意志的指引下，在征服与创造中形成了积极的行动主义原则。《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结尾表白了他的心声：“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离开了他的洞穴，容光焕发，浑身是劲，有如一轮刚从黑暗中喷薄而出的朝阳。”^注105因此，鲁迅给予尼采极高的评价：“不恶野人，谓中有新力，言亦确凿不可移。”^注106

尼采以声称彻底反形而上学而著称，然而，尽管我们不能说“权力意志”等同于形而上学，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形而上学的影子。这正是马克思和尼采的分道。除此而外，就哲学范式而言，马克思并没有颠覆传统哲学的体系构型，这是马克思和尼采的另一重大区别。尼采自述道：“我不相信任何体系的构造者，因而回避他们，求体系的意志意味着缺乏真实。”^注107当然，事实并非如尼采所说。并非完全没有潜在的体系，权力意志本身就是一个体系的总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