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刘伯姬坐在炕沿上,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如何答对,没有了自信。她用眼睛扫视四壁,房子不大,陈设不多,收拾得干净整齐,既有山里的风情又区别于山里人的那种韵味。墙壁上有一个黄丝帛做成的挂袋,虽然陈旧但浆洗得洁净,一看便知不是民间的饰物。挂袋上分格儿写着,人参、丹参,酸枣仁、田七、车前子、金银花,板蓝根、何首乌等。直觉告诉刘伯姬,屋里的主人非等闲之辈。
但她知道,自己是无礼的闯入者,错在自己信步漫游,怨不得人家主家。
于是她冷静下来,找回自信,小声说道:“老人家,我是不请自到的来客,打扰了。”老妇人坐起来,打量着这个漂亮的不速之客。笑道:“这不是仙女下凡吧?”
刘伯姬站在地上,转了一圈,自己打量着自己,回笑道:“你老人家看我像个仙女?”老妇人见刘伯姬嘴中吃着柿果,说道:“你等等。”她爬上炕,从柜中掏出长寿果、核桃、红枣、红果,一会儿工夫摆了一炕。“仙女,那个不好吃,吃多了肚子疼。吃这个……”她拿起红枣放到刘伯姬手上。
刘伯姬把狗儿放在地上,拉住老妇人的手,满心歉意,“我是过路的,路过你家,不请自到,让您受惊了。请受晚辈一礼。”老妇人不以为然,“闺女千万别,像你这样的有大福相的贵人,到我家来,是我家的福气。你不是仙女胜似仙女下凡,我知道我女儿的事有救了。”
刘伯姬从老妇人口中得知,这个地方原来没有人家居住,汉宣帝的后人中山王刘成都,因不满王莽在朝中专政,辞官隐居至中丘县地,在这山中建造了一座山庄。妇人的夫君姓李曾是这位王侯的亲兵,为了感念主人的恩德,便跟随王侯一块儿来此居住,和他们一块儿来的还有一户人家,住在南面的山坡下。天凤五年,中山王刘成都去世,就地安葬在西山脚下,王侯的后人耐不住这山中的寂寞,在王侯去世不久便迁居到别处。唯有跟随王侯一起来的他们两户人家,在此为王侯守陵。
刘伯姬听了此事,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葬在千里之外的爹娘、婶母、大哥、二哥和二姐,眼泪突突突地向外冒。她跪在老妇人面前,“老人家,我也姓刘,我替那位姓刘的王侯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比他们的子孙忠诚,能念其旧恩,不辱诚意。”老妇人搀起刘伯姬,“姑娘,这可使不得。受人之恩,当终生相报,这是我夫君生前常讲的。我们这些草民,虽然低微,但诚信为人还是知道的。”
“您的夫君?”
“已经走了,年前走的,跟随王侯去了。”
“您的女儿怎么了,为什么说有救了?”刘伯姬让老妇人坐下,关心地问道。
老妇人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两口子年轻的时候没有孩子,老了老了,倒有了个闺女。老来得子,你不知道我们两口子是多么的高兴,那真的是心肝宝贝一样。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出落得如花似玉,我们就盘算出给女儿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了结了我们做父母的一片心意。可谁知道,前不久她去山上打柴,失足摔到了山沟里,被山上的山大王救起。从此后,闺女像着了迷一样,有事无事往大王山寨跑。你说我这个当娘的能不心烦嘛。”
“怎……怎么……这里还有山大王?”刘伯姬有些害怕。
老妇人说:“你也别怕,听说这个山大王不伤人,隔三岔五,还有人带着米呀面呀鸡呀鸭呀偷偷摸摸看他。我没见过这个人,听闺女说他人好。不管好不好,若是闺女嫁给一个山大王,我怎好舔着脸见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烦呐,这不你来之前我正在炕上犯愁呢。”
老妇人讲完这些,怕刘伯姬不相信,还把刘伯姬拉到屋外,指着一个山头说:“大王山寨就在那儿,看到不,从这儿上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到。”
刘伯姬像讲故事一样,说完这些,看着阴丽华说:“我说完了,就这些,不信你去问问那个老人家。”
阴丽华将胳膊搭在刘伯姬的肩头,“我不信你信谁。别再说没用的话了,快走,咱们上山看看风景去。”阴丽华自从与刘秀相逢之后,气色好了,心情好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到这深山之地,虽然与世隔绝,又与刘秀天各一方,但这次分别与上次不同。上一次分别,刘秀一个人天涯孤旅,有一种被流刑的生死难卜的感觉;这一次刘秀是皇帝,有一拨人跟随着他,前呼后拥,不用担心他的生死。
俩人爬到山顶,极目远眺,四面群山环绕,万峰叠嶂,整个天地间像一朵盛开的荷花,由她们脚下的莲心开始,一层一片,一片一层地向外延伸、扩展,没有终止,没有边缘,一直连绵不断到达世界的尽头。在山的阴凉处,依然有雪,雪白如银,蜿蜒地攀崖而上,有的突飞猛进,到了山的转弯处戛然而止;有的绵绵缓缓,一峰一岭渐进,梯进到遥远的地方。她们的山脚下,泉水潺潺,清脆如歌,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一股水气,在山涧里窜动,袅袅如烟,艰难地走过一段路程之后,便夭折在晨日的空气里。一切来得自然,灭得也自然。一轮红日从东山上爬出来,大片的雾霭被抖落在晨曦里,少量的雾气仍然阴魂不散,在山阴处寻找着最后的立足点,最终仍是徒劳;阳光以不可阻挡的步履,从远天喷射而来,毫不吝啬地施舍给蓝天、山林、山峰和山峦。
“好美呀。”阴丽华伸开臂膀,拥抱蓝天。她清秀俊美的脸庞似出水的芙蓉一般,娇嫩欲滴,金色缎面的棉袄儿紧紧地裹着她的身子,亭亭玉立的身姿在霞光的辉映中是如此的婀娜多姿。美而不艳,艳而不娇,娇而不奢,睿智、坚毅、仁慈、温情、豁达,都能恰到妙处地在她的身姿、容颜上透露出来,天地间以其所有的霞辉为她光耀。
刘伯姬身上红色缎面的棉袄在霞光里格外的艳丽,似一面旗帜飘扬在山冈之上,天地间骤然升腾出一股闪电般的灵气。刘伯姬是另样的美貌,方方的脸盘,长长的叶眉,大大的眼睛,还有会说话的睫毛,圆润精巧的鼻子,方正秀气的嘴巴,洁净如玉的肌肤。她脸上流露着的永远是无拘无束无所畏惧的霸气。
刘伯姬的红色与阴丽华的金色搭配在一起,如日月相伴,熠熠生辉,尽管她们俩在天地间是如此的渺小,然而因为有了她们身上的一金一红,便让天地间有了生气,有了亮点,山庄之地因她俩的存在变得靓丽。
“丽华,看到了没有,所有的山,所有的地,所在的天,整个的山庄,都被咱俩搅动了。”刘伯姬挥动着手臂,环视着四界,不无动情地说。
“何止是搅动,是被咱俩征服了。”
“对,咱俩是谁呀,你是皇后,我是皇妹。咱俩站在这山顶之上,天下岂不臣服,八方岂不朝拜。天地悠悠,唯我独……”阴丽华捂住刘伯姬的嘴,“打住……你说大了。”
刘伯姬拿开阴丽华的手,笑道:“我没读过书,是不是跩错了。”
阴丽华正言道:“记住,天是我之神,地是我之母,万物是我之祖。任何时候都不可目无尊法,狂妄自大。来,妹妹,今天是春分之节,阴阳昼夜相半之日,我们俩以你我个人的身份,在此祭日。”
“为何以我俩个人的身份?”刘伯姬不解。
“一是你刚才说了不敬之言,二是等一会儿我们以朝国之名祭日。二者不同也。”
“好。对这,我是外行,听你的没错。”
于是刘伯姬学着阴丽华的样子,面东而跪,俯地而拜。拜毕起身,仰望天空,见红日处突现一个金色的晕环,大若半边天。刘伯姬惊喜地跳起来,“显灵了……老天显灵了……”阴丽华仰首望了一眼,脸色大变,慌乱中拽住刘伯姬的衣袖儿,不容分说地跑下山来。进了山庄,她们直奔刘黄的房间。
刘黄是刘秀的姐姐,年纪四旬有余,身下无子,丈夫已病逝,她心情不好,清秀的脸上略露倦色,她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刘黄住的这个房间,是正房的正中一室,房间大,室内的摆设也讲究,属于山庄的正堂。正堂的左侧为上屋,由郭圣通和小皇子刘疆居住,正堂的右侧为下屋,由阴丽华和刘伯姬俩人居住。这样居住,是阴丽华的主意。刘黄年长,家中之尊,居住正堂名正言顺;郭贵人年长阴丽华一岁,生有皇子,同时辅佐夫君刘秀光复了大汉,功在自己之上,让郭贵人和皇子居住上房实至名归。始初,刘黄考虑阴丽华是原配,论名分应当在郭圣通之上,有意让阴丽华居住上房,但阴丽华不同意。这样也好,阴丽华与刘伯姬亲如同胞姊妹,平时形影不离,俩人做伴儿居住下房也正合刘伯姬的心思。于是刘黄顺水推舟就这样安排了。
与刘黄住在一起的是一个李姓的女管家,她比刘伯姬大一岁,是一个小巧干练的女人,除了照顾刘黄的生活起居之外,还负责打理整个山庄的事务。大家习惯叫她李嫂。另外还有两个使唤两个厨娘,居住在厢房。
刘秀心细如丝,处事周全,他在外打仗远离妻儿,担心隐居深山之中的妻儿老小会有不测,专门派出十几人的侍卫予以保护。然而侍卫的到来,却成了山庄女主们的一大累赘。山庄周围虽是崇山峻岭,但也隐藏着诸多的互不隶属各怀鬼胎的官府军、起义军,他们派系林立,成分复杂,盘踞或隐居一地,你追我打,如狼似虎,虎视眈眈。十几个侍卫到了这虎狼之口,不但保护不了这些山庄女主,反而因他们的到来,会暴露山庄女主的行踪,引狼入室,给山庄女主带来想象不到的危险。
阴丽华读过兵书,晓得兵家的禁忌,建议把侍卫化装为山民,隐居在山庄附近山上,一旦有了大事,再调动他们来也不迟。刘黄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景,认为侍卫在自己身边保险,主张侍卫与她们生活在一起,郭圣通、刘伯姬,包括管家李嫂都认为阴丽华说的有理,刘黄最终同意了大家的意见,把侍卫安置到山庄西南十里路的擀面棒山居住。
侍卫走时,阴丽华对侍卫丞刘流交代,“别的不说了,你刘流是南阳人又与皇上是一家一姓的同村人,我告诉你刘流,在这山庄之地你们一定一定记住,一不准骚扰百姓,二不准着军衣,三不准无故下山,违者按军令处置。”那声音不高不低,似刀子一般,落地有声。
在这一刻,刘伯姬发现她这个小皇嫂竟然和她三哥刘秀一样,发起飙来如同一只猛狮,敢把活人吞了。刘伯姬借机说道:“刘流哥你听好了,现在我这个小嫂子专门管束你们这些人,你带着这些侍卫能听话把事儿做好了,咱们认宗亲你是我哥,若是得罪了我这个嫂子,轻了打你军棍,重了要你脑袋。”
刘流脸上堆着笑,“妹子放心,我用这颗脑袋担保,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回到山庄,已是日上东山,俩人来见大姐刘黄。
“大姐好,妹妹们请安了。”阴丽华施礼,刘伯姬尾随其后。不知什么时候,郭圣通和李嫂跟了进来。大家相互施礼后,睡眼蒙眬的刘黄示意大家坐下。刘黄见郭圣通一脸的憔悴,问道:“妹妹是否没有睡好,疆儿怎样?”郭圣通见刘黄过问,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哭道:“疆儿昨晚哭了一夜,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病了……大姐,这种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阴丽华在一旁握住郭圣通的手。
“李嫂,你是养过孩子的人,你说有什么办法。”刘黄问道。
“回皇姑的话,小的认为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找个奶娘,最差的办法也要找一只有奶的羊。然后想办法弄些鸡鸭鱼肉给郭娘娘补一补,兴许郭娘娘还会有奶水。”李嫂恭敬地说。
刘黄叹气道:“你说的这些就连我这个没有生养过孩子的人也知道。可这深山之中去哪儿找奶娘、奶羊,去哪儿找鸡鸭鱼肉,说了等于白说。”
刘伯姬大声说:“有办法。”
刘黄看也不看刘伯姬一眼,“你说的办法不说出来我也知道,就是去抢劫。你嘴里说不出好话来。”
刘伯姬不服气,“说好听的有啥用,能当吃还是当喝。恐怕你还不知道,刚才我和丽华嫂子去了灶厨,看了现存的粮食,别说孩子没吃的,就连我们大人的口粮也快没了。哥在外面打仗,生死未卜,顾不上我们。说实话,这年头能抢到吃的也就不错了。”
刘黄问阴丽华:“伯姬说的当真?”阴丽华点头称是。
刘黄说:“李嫂,你马上派人去擀面棒山通知刘流,让他们搞点粮食来。”
阴丽华马上说:“大姐使不得,当兵的心粗,动静大,让他们去弄吃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最好还是别惊动刘流那些人。再说呢,现在十几个侍卫能顾住自己的吃喝就不错了,我一直担心他们惹是生非。圣通姐,疆儿吃喝的事儿,你不要担心,我和伯姬妹妹一定一定会想办法,不会让我们的疆儿受委屈。”
刘伯姬说:“哥把我们几个他最亲近的人藏到这深山老林里,就是不想让我们几个给他添太多的担心,就是让我们给他保护好他的皇子疆儿。我们在这里一不能动静太大,二也不能没有一点动静,我们毕竟是个大活人。法是人想的,路是人走的,大姐和圣通嫂子你俩放心,我伯姬虽然说话粗,但做事并不粗,侄儿疆儿吃喝的事儿,我伯姬包了……”刘伯姬见刘黄瞪着眼睛不说话,知道她对自己不相信,说道:“别老是瞪着我了,你不相信我,总会相信丽华吧,我俩向你打包票行不?”
阴丽华心中无底气,但见刘伯姬说到了这个份上,又见郭圣通泪水婆娑,满脸哀怨,她知道现在是鼓劲、打底气的时候,气可鼓不可泄,必须有点果敢、无畏的劲头。于是说:“伯姬说得对,疆儿的事不是大事儿,绝对保证我们疆儿平平安安,吃饱吃好。”
大家说得干脆,郭圣通心里热乎乎的,她擦干泪水,露出几日来少有的笑容。“谢谢姐姐、妹妹,我郭圣通也不是怕吃苦的人,只要疆儿没病没灾儿,再苦再难我也能坚持。”
刘黄见郭圣通有了笑容,心中也燃起了希望。批评刘伯姬道:“你呀,总是没大没小。一口一个圣通,一口一个丽华,圣通、丽华是你叫的,她俩是你的嫂子,你的亲嫂子,将来她们成了皇后,岂能乱叫……”阴丽华笑道:“姊妹们之间,叫啥都一样,没什么好计较的。”郭圣通也笑了笑,但笑得很是勉强。李嫂是下人,一般场合不多说话,今儿这事儿,她认为应当有个态度,于是说:“现在这情景,也讲究不上来,将来天下大定了,还是要讲究的。”刘伯姬有些不高兴,“现在还不是没有大定吗,饭都吃不上了,还讲究个啥!”李嫂不再说话。刘黄不满,“你呀,你这个三妮子,一会儿不抬扛,就不是你。”
刘伯姬哑然一笑,用手拍着李嫂的肩膀,“李嫂,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刘伯姬一般见识。”闻得此话,李嫂吓得跪倒在地,“皇姑姑,言重了,小的不敢。”刘伯姬马上搀扶起李嫂,“你看看,你这是干吗。用不着,用不着……即使大姐现在坐朝问政,你我同朝为臣,彼此一样的地位,用不着给我下跪……你若是不起来,我也跪下了……”刘伯姬的话,让大家都笑了。
郭圣通一旁说道:“伯姬妹妹刚才说得极对,现在姐姐主政,除了姐姐之外,我等是一样的臣子,臣子之间不拘大礼。当然在朝堂之上,妹妹也不能与李嫂行跪拜之礼,这是规矩。”李嫂马上致歉,“娘娘,小的知错,下次不敢。”刘伯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说些什么。郭圣通的脸色恢复了平日的白里透红的颜色,她中等身材,瓜子脸,有一双十分好看的丹凤眼,生皇子后身子略有发胖,更有北方女子的娇丽之美。
刘黄收回话题,讲道:“疆儿是我们的命根子,要想方设法保护、照顾好孩子。疆儿的事儿、口粮的事儿,丽华和伯姬你俩给我想个法儿,越快越好,不能拖过了今儿。但有一点,伯姬你干什么事儿,一定得经丽华同意。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你不就是信不过我。”
“你的急躁脾气,我还真不放心。”
“那我也没法子了。”刘伯姬无奈地摊开双手。
刘黄继续说:“今儿正午的时候,我们在院子里祭日。今年的春分是汉朝光复以来的第一个春分节,应当按照国家祭祀庆典的规矩庆贺这个节日,刘秀兄弟在外面正忙于打仗,不知道能不能顾上这件事儿。丽华、圣通两贵人说得对,既然有了建武纪年,既然光复了大汉朝,就应该像个国家的样子,春分祭日,秋分祭月,感恩天神,保佑我们刘家江山永固。这事儿,我和伯姬是乡下人,没见过,没经过,丽华、圣通你俩主持着办。”
郭圣通接过话说:“听姐姐的,我和丽华妹妹虽然也没有经过这事儿,但可学着办,心意尽到就行。你说呢,丽华妹妹?”
“圣通姐姐说的是,程式要有,更重要的是心,心诚则灵。”
几个人正说话间,使唤悄悄来报,说是院外来了一个老妇人,她说她住在前面林子里,指名道姓要找刘姑娘。刘黄急了,问道:“外人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并且知道姓刘?”
大家面面相觑。刘伯姬想说话,阴丽华私下踩了她一脚,问使唤道:“你是不是听错了,一个随意上门打探路的人,怎会知道我们家姓刘呢?”
使唤很灵透,“娘娘……不……家主,小的确实听错了,是过路人碰巧上门。”
刘黄这才松了一口气,“丽华你去看看。”
阴丽华笑道:“对付这样的小事,还是伯姬妹妹老道。”
刘黄眼睛看着刘伯姬,也不说话,扬了下颏,示意刘伯姬去见来人。刘伯姬站起来故作不满地说:“这样的小事,就想到我了。”说着向外走去。
刘黄心量小,望着刘伯姬离去的身影,心中嘀咕,不知这无法无天的刘伯姬会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