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栖迟营地不同，此方无半点火光，一股子浓郁的腐臭味道。
傀儡尸不需灯光，也无需营帐，那……营帐自是给朱雀和她的挖尸人准备的。
这些年，潜入敌方的事儿她没少做，处处是险棋，可唯有胆大心细，步步为营，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封锁嗅觉，闭眼冥思，捕捉风中的讯息。
重重腐臭之中，自有回响。
君墨尧则按照姑娘的意思，利用隐匿之道，潜入了附近的营帐，藏匿于暗处，俯身如蓄势待发的云豹。帐内只有一人，混在浓郁的腐臭之中，他循着生人的气息前行，手起刀落，将其混入刚出土还未施术换了衣衫，易了容。
习武之人能夜视，因而少些光亮也可。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虽无异样，可方才接触到挖尸人那一瞬，却不对劲，那人是活着，从气息上窥视，约莫三四十，然肌肤干瘪枯瘦如老朽。
何以如此？
是老翁借傀儡术强身健体，还是青年人为了修习傀儡术付出的代价？
他与顾绝兮好似陷入了一个泥潭，四下危机。
灵渊地理位置优越，在五国中自是历史最长，长达七百多年，古籍保有量最多——先前他混到摄政王的位置，倒也对灵渊局势没有半点兴趣，只翻阅了大量古籍。
在一本泛黄破旧的书册中，对四神城与数百年前的圣主有所记载。
四神城主中，朱雀最为暴戾偏执，好争斗，常与前任圣主争吵，更是占了气候景色最好的灵渊，其他三城只得退出求和。
青龙最为深情，总好默默守护，朱雀与圣主争吵时，总是劝架。
白虎个性怪异，玄武则好远离纷争。
因年代过于久远，别的事儿，再无记载。
青龙城人现身栖迟时，他早有察觉，却并未阻拦，便是如此，若说朱雀是矛，青龙就是盾，白虎中立，玄武与世无争。
“哎，你说主子什么时候把那个冒牌圣主干掉啊？”
君墨尧正要掀开帐子出去时，忽而听见一个粗哑的男声。
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屏息凝神。
“谁知道呢！主子好像是特意吊着那个假货玩儿似的。”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假货？
他轻蔑地笑了，握住弯刀，趁着夜色结果了二人。
依附于不老不死的女人存活，每日刨坟，这才是渣滓，是披着人皮的假货。
将两个同样干瘪枯瘦的男子拖进帐中，他才摸索着，继续前行。
营地无有光亮，月色便成了唯一朗照大地的光源，还不到十五，月儿却有些圆了……
明日……
君墨尧忽而一愣——明日是那小姑娘十八岁的生辰！
在营地，也不能怠慢了。
绝兮或许从不期待什么，无有期许，无有失落。
但他可以成为她的期许。
就如同在最艰深的日子里，他是想着还未报了她当年的仇，才熬过去的。
爱恨本就相生相克，若是全然不在意，便连恨也懒得恨了。
他还是有机会的，哪怕继续蜗行摸索。
今夜月明，一如往昔。
只是这怪物的营地，一股子腐臭滋味，令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