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尽头的宫殿,灯火通明,琴瑟之声传遍亭台楼阁。
异域女子于雕花大鼓之上轻舞,纤纤玉指,形如青葱,旋转、轻颤,妖媚之时撩拨人心。
于龙椅上的那人,目露痴迷,嘴角噙着一抹笑。
咕咕咕、咕咕咕——
忽而,一只鸽子飞入大殿,躲过了所有暗卫的攻击,直冲上位的安晗而去!
安晗眉头轻微皱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他看向那只鸽子,饶有兴味地喝了口茶,可是……那只鸟儿,为什么要在他头顶盘旋?
是有何种重要的事件要传递?
啪!
一滩稀烂腥臭的东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安晗的头上!
咔擦……他突然捏碎了茶盏,顿时茶水四溅。
“该死的鸟!”
“来人!给朕捉住它!拔毛凌迟!!”
安晗恼羞成怒,用袖子擦拭时,抬头看去,那只鸽子竟然在空中转体一周,将整个信筒都丢了下来!
侍卫忙冲上大殿,挥剑跳跃,鸡飞狗跳之时,正跳鼓上舞的贵妃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原来那只鸽子啄了贵妃的衣襟,然后对着安晗晃了晃小屁股,一溜烟地飞走了。
几十个侍卫捉不住一只鸟。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安晗黑了脸,“都给朕下去!”
一帮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声谢罪,又夹着尾巴跑了。
雪国新主,喜怒无常,好美人,好饮茶,以杀人为乐,他登基没几日,近臣就换了一大半。
瞬息之间,大殿空无一人。
安晗秀气白净的脸上才多了几分落寞,他挥袖擦去脸上的脏污,才捡起掉在地上的信筒,拿出信纸——只见上边有几行清秀却更显风骨的字:
[狗皇帝,军中药材不够,你的兵士要死光了。]
“顾绝兮!!!”
传说,当晚国主嚎得悲痛欲绝,嘴里念着心头想着,都是灵渊前第一医者的名字。
大约是对前线的顾将军爱在心头口难开吧。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人“啪”地一声收起折扇,笑得有几分风流邪肆,只可以眼睛有些小,众人瞧不见他眸中的算计和戏谑。
“啧,说话说一半,明天裤衩大一半!”一个喝茶的少年站起来,听得并不尽兴,砸了茶杯就走了。
裤衩大了,意味着某些部位小了。
自古男子都忌讳这个,围观者笑得不怀好意,却并未加入这场戏谑。
说书人并未动怒,只是整理了衣襟,露出了颈间风蔚阁的标志。
敢在天子脚下议论国主,这份气度,也只有风蔚阁会有。
少年变了脸色,赶紧道了歉离开。
“将士阵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说书人哼着陈旧的调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似是宿醉过后的清明。
这世上人人都沉醉,无药可救。
西羽战线。
伤员的惨叫呻吟透过风雪、透过厚厚的帐子传来,像是凄厉的二胡,顾绝兮辗转反侧,还是难以入眠。
终是叹息一声,坐起,披上大衣走向风雪。
“真是烦人。”
他们,又是谁的孩子?谁的丈夫?谁的爹爹呢?
姑娘血色的长袍在雪地里缓缓拖动,似是一朵梅,盛放在这冷冷的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