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卢 飞

人定时分,红翠阁依然灯火通明。

郑通一手搂着旁边的娇艳女子,一手操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转头,嘴便向身旁的女子嘴唇亲去。

那女子娇笑道:“郑公子,你少来了。”

说罢,手顺势一推,谁料得正好推到郑通胸前伤口,郑通只觉得胸口一阵痛楚,人不由得唉哟了声。

那女子吓得脸色发白,忙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帖着郑通道:“请公子赎罪。奴婢罪该万死。”

郑通坐着对面身着番服、却剃着光头的黑胖汉子,他的半个脸青肿,在淡红的烛灯处更显得脸庞肥胖,他嘲弄着说:“怎么了,让小妞碰着一下都疼?”

郑通揉了揉胸,将酒杯狠狠一顿,咬牙切齿道:“这要不是在范阳,我定要把那卢飞弄成废人不可。”

那黑胖汉子也一咬牙:“就是,这要换在我南沼,我也定教那厮床上躺上三个月。”

郑通虎口捏住身边女子的下颌,怒声道:“给爷把酒满上。”

那女子赶紧把酒满上,郑通推开身边的女子,站起身对着居中一身番服的年青男子一辑:“幸得王子殿下给区区出气,郑通敬王子殿下一杯。”

说完,一拱身一饮而尽。

那黑胖汉子转过头,用哀牢语对着那称为王子的人一阵低语。

那王子殿下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用哀牢语叽里咕噜一顿,然后看了一眼黑胖汉子。

那黒胖汉子站起来一拱手道:“二王子让我转告郑兄不必客气。”

那王子殿下用哀牢语继续说了更多一通,那黑胖汉子继续道:“王子殿下说虽然我南沼国师和荥阳郑氏、范阳卢氏都是天下会十大宾,但家父曾多次言,郑家与南沼历来交好,此次我能一统六沼,还是赖仗郑家相助。昨日你与蒙必忠受那卢飞欺辱,于情于理我都应上那卢府你等讨回公道。”

那蒙必忠说完后,一拱身,冲着那二王子端起酒杯道:“我蒙必忠先行谢过。我蒙必忠以后定当效忠二王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那郑通也道:“郑通也必将二王子盛意转达家伯。”

三人畅怀痛饮几杯后,郑通瞄了眼那二王子道:“蒙兄,王子殿下一点大唐语都不懂?”

蒙必忠凑过身:“王子殿下从小一直长在白崖,此次乃第一次来唐。”

一顿,又低声道:“他若能听得懂,我敢带他一起去卢府诬告那卢飞撕了王爷给卢家老爷的书信?”

看那王子殿下正在疑惑看着他们两个,蒙必忠忙又给那王子殿下添了杯酒,对陪伴二王子旁边的两个艳女努了一下嘴,那两艳女赶紧贴着二王子对饮起来。

蒙必忠压低声音说:“若殿下知道你我是因为调戏良家被卢飞打成这样,才是不理。”

话锋一转,问道:“对了,郑兄,那卢家三公子,想必每年的天下会你们也都见面,怎地如此不通情理?”

那郑通恨恨道:“蒙兄有所不知。那卢家和我郑家同为神龙庄天下十大宾中的上五家,可这厮不像他的哥哥和其他的堂兄弟,从小骄横跋扈,前些年天下会还同桌入席,这些年一到天下会上,就和茅山派一个不成气的叫云宥的弟子跑得不见人了。”

蒙必忠旁边陪酒的艳女给两人一边斟酒,一边道:“我就说这城中谁敢惹两位爷呀,原来你们是和小霸王闹了不愉快?敢情昨天在城东和小霸王闹出动响的就是两位爷?”

蒙必忠道:“你们也听说了?”

那女的一边用手妩媚地摸了摸一下蒙必忠青肿的脸,一边道:“这谁不知道呀,昨个有人看上了湖边买曲的女子,谁知那女子誓死不从,偏有好事者跑去告诉了那小霸王,听说在城东打得动静可大了,您这看起来好像只是皮外伤,我怎地听说那卢三公子伤得挺重。”

蒙必忠挺了挺胸膛,指了指郑通:“也不打听他们弟兄两是谁?敢跟我们动手,那卢飞真是活腻味了,要不是障着这是范阳,昨个就让他见阎王。”

那郑通哈哈大笑:“你们听说了没?今个王子殿下和我们一道又去卢府讨公道,那卢飞当着我等面被卢老爷子鞭笞百下,还被禁足百日呢,那卢飞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叫呢。一想到此节,爷的伤也不疼了。”

说罢:“给爷把酒满上,我敬蒙兄一杯,谢蒙兄。”

两人对饮完了后,郑通把杯子重重一顿:“下次我要再见到那卢飞,定要打得……”

话还没落,门已碎成几片,一个精赤着上身的男子径自走了进来。

郑通嘴撑得老大,如同刚咽下一整个鸡蛋一般,后面的话竟说不出来。

破门而入的是一个精壮的年青人,面容俊朗,特别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站在门外的暗夜中,那眼睛竟似发光一般。最奇特的是他的眉毛异常浓厚,中间在鼻梁上方连在一起,猛一看犹如长了一条眉毛一般。那年青人精赤着上身,上面伤痕纵横,特别是一道道暗红色的鞭痕极为显眼,为这年青人更平添了份野性。

那人径自步入屋内,那几个女子惊呼一声:“三少爷。”都慌忙站了起来跑到了一边,那人也不说话,随手拉过一条板凳坐下,从众人面前一扫而过,当眼睛坐到桌上时,眼睛更亮,手一抄,拿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

郑通使劲咽了口唾沫,已经全然没了刚才的气概:“卢飞,你干什么?不是被卢老爷子禁足了吗?”

那卢飞也不吭声,径自将一条鸡腿啃完,然后抹抹嘴,拿起一壶酒对着壶嘴灌了起来,将一壶酒灌完后,又抓了一大把牛肉,边嚼边道:“妈的,饿死老子了。”

蒙必忠大怒;“姓卢的,王子殿下在此,你不要太过份。”

那卢飞将这一大把牛肉吃完后,又随便往嘴里塞了点吃的,最后又满满喝了一大壶酒,这才把身子椅子懒懒的一靠,伸了个懒腰:“好酒呀。”

说完之后,将脖子美美的转了一个圈后,突然而起,右手一拳砸向郑通。

那郑通虽知这卢飞是来者不善,但没想到这酒肉刚入肚就直接开打,双手连忙一格,但只觉得胸前一痛,人已飞了出去。

原来那卢飞右手出拳之际,左手无声而至,一拳已重重打在郑通胸上。

蒙必忠见状,早已从腰间一抽,刷的一声手中之物迎风而立,原是一条软刃缠在腰中,蒙必忠一剑直刺卢飞。

这时卢飞刚左手一拳打飞郑通,蒙必忠这一剑已是无处可避,蒙必忠心中恨极,心中再不顾及什么范阳卢家,这一剑定要那卢飞血溅当场。

谁知道那卢飞虽侧身对着蒙必忠,不但不躲,那蒙必忠一剑已刺入卢飞体内。

蒙必忠心中大喜,但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握剑之手一痛,那卢飞已只手扣住蒙必忠握剑之手,一拳直砸蒙必忠面目。

真的是这几下电光火石,那卢飞浑然不管刺入身中这剑,一拳将蒙必忠鼻子已然打折,接着又连砸两拳,那蒙必忠已然瘫下。卢飞先是突然发难,打倒郑通,接着又硬挨一剑,借蒙必忠分神之际将其痛殴,转眼间两人已全数倒下。

郑通此刻刚刚站起,刚要张口,谁知口中却是一口鲜血喷出,那卢飞扭头望来,郑通只觉得那目光犹如一道闪电一样,心神大颤,忙退到早早站到一边的二王子跟前,却不敢多言。

他已让卢飞吓破了胆。

那卢飞右手将刺入身上的软剑慢慢拨出,血顺着剑身不断滴下,卢飞却似浑然不觉。

他将软剑掷于脚下,下巴一指二王子道:“你今儿不是给我爹说我无缘无故撕了你们家王爷给我爹的什么书信?本少爷今天就让你看看你那破玩意到底在哪?”

说罢,一手拎起倒地上的蒙必忠:“说,那书信现在何处?”

那蒙必忠倚着桌子被卢飞提起,猛地反手一肘重击卢飞胸前,那卢飞冷哼一声,一拳迎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蒙必忠只觉得整个一手臂都似乎已不属于自己,整个手肘已被卢飞一拳打碎。

卢飞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志气。”说罢一手拎住蒙必忠,朝着蒙必忠腹部一拳接着一拳砸下,连着数拳之后,蒙必忠痛得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人像虾米一样弯曲起来,叫道:“书信在怀中。”

卢飞从怀中掏出,眼睛一瞅,随手扔给那二王子,道:“管好你的人。”

说罢,将蒙必忠往地上一扔,人已转身而出。

那二王子接着那书信,目前从郑通、蒙必忠身上扫过,脸上已经露出不悦之色,那郑通见状,在旁叫了声:“殿下,且听我解释,那卢飞——”

话音刚没,只见那卢飞又折回房中。

郑通大骇,退后两步道:“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我可是郑家的人。”

他见卢飞将梦必忠打得极重,心里却害怕卢飞又有什么新的心思。

卢飞盯着郑通看了一会,突然道:“你身上可有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