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活活打死?”路曾华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是觉得惊讶,他又问道:“他的身份信息你有吗?他妈是谁?”
朱夫人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我是人贩子,卖孩子的时候还要自己留一批证据,等着你们给我定罪?”
“不过,”她顿了一下,又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妈应该是个卖肉的,异想天开的以为靠着孩子就能把男人拴住,结果越过越惨。”
“卖肉的?”程呈做笔录写到这儿,随口问了一句。
“就是娼妓,”
程呈干咳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从本子里抽出一张林思的照片推给朱夫人,“是她吗?”
朱夫人抻着脖子瞥了一眼,又闭着眼睛回想半晌,这才说道:“应该是她,我只记得她长得还不错,但这脑子却不怎么灵光。”
程呈又把吴复征的照片推给她,“那这个人呢?”
朱夫人看了半天却没什么反应,问道:“这人是谁?”
这次是路曾华抢着说道:“这人叫吴复征,是个律师。”
“律师吗?”朱夫人低着头想了一阵,“倒是听说那女人的恩客就是个很出名的律师,她居然还想用孩子逼人家娶她,真是疯了。”
程呈把那两张照片收起来,偷偷瞥了旁边的路曾华一眼,他此时正低着头,但程呈却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悲哀。他这人就是这样,极为容易被别人的故事带入感情,但对于自己却是极为亏欠。
“那俞轩最后到底为什么会...”最后的这个死字沉重得吓人,他斟酌了半天想找一个柔和的词来替换,可惜最后都没有找到,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就生硬的卡在那里。
幸好朱夫人明白他的意思,“还不是那女人急疯了。”
“那时正好是冬天,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月份,天冷的很。那女人裹着一个大衣就打车来找我,说是要带俞轩出去,我刚开始是不同意的,她已经把这孩子送给我了,我也帮她养了这么久,居然还往回要?但架不住这女人又哭又闹,她一直说她男人终于要娶她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之前我也听她说过她的故事,”
朱夫人冷哼一声,接着说:“这也只有她这种没脑子的人,才能把自己过得那么惨,那律师一听就不是好惹的。要不是他在乎名声,这傻姑娘还有机会这么蹦哒?”
“最后我也心软了,其实也不算是心软,我只是想让她死心,摆清自己的位置。没想到这人竟然把俞轩活活打死了。”
听到这儿路曾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程呈,只见程呈也是一副困惑的神情。
要说亲妈打孩子可以理解,能做到直接把孩子打死的地步,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再加上林思的日记上好像她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不可能下这种死手。但要说这朱夫人骗他们,那也不太可能,毕竟她是快死的人了,对于她来说,最多也就是几个月的寿命,不可能再有更坏结局,所以也完全没必要骗他们。
路曾华正想着,只觉得脑袋又疼了起来,伸出手拍了拍也没觉得有丝毫缓解。
程呈发现他的情况,合起记录本说道:“那行,先这样吧。”说完拍了拍路曾华,跟他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我说你最近吃药了没,记得我好像提前给你买了几包药邮到你家了,那是我表姐找到的方子,说是治偏头痛挺好使的,诶?我说你试了没有?”一出门程呈就絮絮叨叨的问道。
路曾华听得只觉得头更疼,连忙应和道:“都吃了,都吃了,不但你表姐的方子,你二舅,四叔,三舅姥爷的方子我也都吃了。”
“我三舅姥爷的方子你就别试了,我听说不好用。”程呈极其认真的说道。
“路队?”
听到有人喊自己,路曾华揉着脑袋看过去,居然是刘枫。
“呦,小刘?挺长时间没看着你,又变帅了。”要说扯皮的功力路曾华是向来不虚。
刘枫笑着走过来,“路队还是像往常那样的有活力,难怪是张铭的偶像。”
“小铭儿的偶像?”路曾华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没有多少刘枫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是有些局促紧张。
我,我身上有什么优点啊?我凭什么能成为铭儿的偶像?张铭在学校里是个全才的优秀学生,来了警局也是样样都好,赵局也一直很欣赏他,要不是张铭年限和资历不够,估计早就把他往上升了。
而反观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垫底的,论理论知识比不过程呈,论专业能力可能比不上冯傲,就算是冷静力和洞察力都还差上那么几分,偶像?他凭什么?
就在这时程呈拍了拍他,脸上还憋着笑:“啧,老路,你可以了呀,现在也算是有粉丝了,下次见许渊的时候记得把张铭领着,去炫耀炫耀,虽然他还站在偶像链的最低端,但见见世面也好。”
路曾华听了这话,一脸的苦笑:“虽然我真的很想这么做,但这也太刻意了吧,有没有低调一点的炫耀方法?”
这话逗笑了程呈,刘枫也在旁边笑了起来,程呈有意无意的瞥向他,虽然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但他表面看上去仍然是和平常一样,就如同带了一层厚厚的面具,只有在那几道裂痕被撕扯开的时候,面具里的恐惧和绝望才会流露出来。
“对了,小刘你这是要去哪儿?”路曾华打岔道。
刘枫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说道:“我想跟朱夫人聊聊。”
此刻的情况他到底有多敏感,他自己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可这时候他偏要自己去触碰这个边缘,这可不像是平常的刘枫会做出的事。
程呈提醒道:“其实你要是想问什么可以列出来,让别人替你去传达,你这样直接去可能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枫看向程呈,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师傅,这只能我自己去,我是被抛弃的人,所以我从小一直不敢去奢求什么,我一直是倚靠自己的讨好来乞求别人的施舍。”
“你。”程呈不明白他到底想去做什么,但他表情认真的不容忽视。
刘枫接着说道:“过去不可否认,但却一定要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