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和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
顾清和不禁疑虑:“这雪地有什么好恐惧的?”
就在此时,一个十岁模样的俊俏小孩正在追逐着前方欢乐奔跑的六岁小孩。
“淮南,等等为兄!”
“哥哥,快点来追我啊。”
“哥哥,我冷。”
“好,我将披风给你。”
江景取下自己的披风,温柔地为小淮南披上,问道:“可还冷?”
小淮南摇摇手指,可爱的回道:“不冷了,哥哥的披风果然是最暖和的。”
他们二人在雪地上愉快地追逐着,当他们跑累了,停在了一棵树下稍作歇息。
江景问道:“淮南,你要吃甜品吗?”
“要。”小淮南笑容灿烂。
顾清和在一旁看着,不禁感慨,没想到这冷面男小时候竟如此可爱。
“在这里等我。”
就在江景去不远处草棚拿食盒的缝隙间,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从树枝间悄无声息地滑下,停落在小淮南身侧,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得向小淮南发起攻击。
“啊!”小淮南叫声极为凄惨,顺势拾起脚边的枯树枝,手臂混乱地挥舞着,试图阻挡毒蛇的攻击。
“淮南!”江景听闻,立马扔下食盒,往小淮南方向狂奔而去。
小淮南一面饮泣吞声,一面脚步不停留地狂奔在雪地里,妄想甩开身后毒蛇,可毒蛇宛如施了咒般紧跟在他身后,无法摆脱。
顾清和蹙眉,毒蛇难道就是他内心的恐惧?
倏然之间,漫天白雪被腥风血雨所覆盖,小淮南逐渐变成长大后的江淮南,而他身后的那条毒蛇也随着江淮南的长大而愈发膨胀,最终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庞然巨蟒。
江淮南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倒在地,脸上盛满了恐惧,却毫不作为,眼睁睁看着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一口吞下他时,一道紫光冲撞在巨蟒的脑袋,巨蟒一声长啸,豁然倒向一旁。
顾清和摇晃着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江淮南,说道:“江淮南,这不过就是一条蛇,是自己把它想得太过可怕罢了。”
江淮南木楞地摇摇头,回道:“不…它就是这么可怕。”
顾清和试图开导他:“江淮南,你给我振作起来,你不想活着出去,我还想出去呢,这蛇的真实面容并非你现在所见的这般庞大,它的模样不过是由你自己与日俱增的恐惧一步一步铸造出来的,只要你战胜了它,便战胜了恐惧,我们就可以活着出去了。”
江淮南一副哭笑不得模样,竟自嘲自讽起来:“八年了,若我能战胜这份恐惧,早就战胜了,何必沦为今日这副模样。”
顾清和嗤之以鼻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智大勇的英雄,结果你就是个怯弱担小的狗熊,连这点恐惧都无法战胜,你有什么资格做终南江氏的公子,又有什么脸面自称修士。”
“啊!”
顾清和话音刚落,巨蟒便毫无征兆地一口攻下,将她吃进了嘴里。
“你…”江淮南见顾清和被巨蟒吃进嘴里,才稍微有了些反应。
“你若不杀它,便是你与这条臭蛇一同谋杀了我。”顾清和咬紧牙关,将双手双臂死死撑在巨蟒血口之中,尽量不让它獠牙碰到她。
顾清和见江淮南再无动静,顿时心灰意冷,妥协道:“算了,江淮南,我不怪你了,你在四北山救我一命,我被它吃掉也算是将命还给你了。”
顾清和手脚逐渐麻木无力,毒牙愈发下垂,恐惧到闭目,心里大喊,师父,师兄,我在黄泉路下等你们。
眼看在顾清和就要消失在巨蟒血口之中时,一道剑芒闪过,巨蟒瞬间被割断成两段,顾清和从血口中滚落。
江淮南脚尖一踮,整个身子腾空跃起,将顾清和揽进怀中,安稳落地,顾清和惊愕抬头望去,他的眉眼依旧冰寒,试问:“你…”
江淮南凤眸微垂,语调略带霸道:“你这条命只能留给我。”
顾清和脸颊不自觉发烫。
巨蟒碎成颗颗星粒,最终云消雾散,二人所处的空间从头顶也开始零散破碎,二人猝不及防地往下坠落。
顾清和豁然惊醒,眼神迷离地环顾了眼四周,贪婪随之映入眼帘。
贪婪将顾清和的手腕拉过,诊脉须臾,见脉象并无异样,安心。
顾清和拍拍胸膛,得意道:“身子强壮着呢。”
见躺在床上那人眼皮逐渐有了动静,顾清和赶紧将贪婪收入灵囊里。
顾清和呼唤门外人:“宸然。”
随时随刻候在门外的薛宸然听闻声音,立马推门而入,问道:“怎么了?师父。”
就在此时,昏迷多日的江淮南睁开了眼,先是望见杵于床边的顾清和,才发现她身旁的薛宸然,问道:“宸然?你怎么在这儿?”
“淮南,你醒了?”薛宸然看见江淮南苏醒,惊喜万分,忍不住夸赞顾清和,“师父,厉害啊。”
江淮南蹙眉:“师父?她是你师父?”
薛宸然颔首:“对啊,前几日在以谦哥府上拜的师,若要说其中过程,此话就说来话长了,待你身子好些了之后,我再同你细说。”
江淮南眼神略为复杂地看了眼顾清和,却不再言语。
“我这就去通知江叔叔你醒了!”薛宸然欣喜若狂地往外奔去,这下又可以继续跟着师父了!
房内气氛异常冰冷,面对眼前这座冰山,顾清和实在无法忍耐,便开口告辞:“你好好休养,我出去了!”
江淮南轻声说道:“谢谢你!”
顾清和假笑地挥手:“不用不用!”
江淮南说:“你可以扶我坐起来吗?”
“恩!”顾清和热心上前,将江淮南扶坐起来,结果手一滑,整个人扑进了江淮南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眼波里泛起点点涟漪,看不清摸不透。
江淮南冷声道:“你压着我伤处了!”
“对不住,对不住!”顾清和灰溜溜地站起身去。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前些日子就下山历练了,听闻你一直昏迷不醒,就让宸然带我来看看你,结果误打误撞进了你的梦境!”顾清和的话真假参半,却从容自若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