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满意的侄女婿

天字一号包间,将将就坐,一旁的涂拾和布偶便已聊得欢畅,但是孟塔的话却总在我的胸口回荡,头隐隐发痛,。就着空气中飘渺的酒香,淡淡的愁绪涌上心头:“二叔,你说我从前是不是忘记过什么?”

“你说什么?”涂拾挠挠耳朵凑过来,想必,方才并未注意听。

“没什么。”

“傻了吧?”同事白了我一眼,扭头继续和布偶谈天论地。

其实我也不是傻姑娘,我心里面也都记着,也清楚,就像是小泥鳅为什么会忽然消失了?还有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睡三年呢?这些都是顶顶怪异的事儿,但是既然大家不想同我说,自也是为我好的。

而且说不定孟塔那日就是随口说的那样一句话,竟被我这个傻子记在了心上,失去记忆这种事情,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涂拾又怎会知道?

“呦~都在呢?”清雅的男声自耳边传来。

我抬眼望去,只见房门半开,孟塔抱着我的咕噜半倚在门口,还是紫袍,只是这一身比往日的颜色更鲜亮些,。

“不不,我们不在,咕噜放下,求您别进来~”布偶冲着他摆摆手。

“你呢都在差我一个人也不好吧。”孟塔撇了撇嘴,自个儿走了进来,越过布偶径直落了座儿,没想到坐下的第一句话便是同涂拾说的:“几年不见,同我生分了许多嘛~”

涂拾面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不好看,他为大化,而是先扭头看了看我。

“哦,你们早就认识?”我抬眸对上涂拾的眼睛。

“你都知道了?”涂拾咬了咬嘴唇,屋内气氛瞬间有些粘稠。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托着下巴,冲涂拾眨了眨眼睛:“所以四叔你不准备同我说一说么?”

“可能认识吧,我不太记得了。”涂拾低着头,他难得正经,这严肃模样使我有些不太习惯。

片刻,我想了想,只“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的确,活得久了,有些事我便在意不起来了,涂拾这番模样,想必是不大愿意记起的,刨根问底向来亦不是我的风格。

唉,孟塔是谁啊,医仙,认识几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者说这地丁城里,认识他的人不也多了去了?

不过,自我安慰归自我安慰,但好奇心的蠢蠢欲动使我不太踏实,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和我有关,却总是找不到由头去问。

我叹了口气,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瞟到窗外,只见街道上站了位风姿卓绝的墨色锦袍的公子。正是东方夜。

他长身玉立,眉目清俊。但今天的东方夜似是与以前不同了些,眼圈黑黑的,唇也苍白了些,眼神里也没了往日的神采,目光愣愣地,在我向他看去的时候,他也恰巧正转头,看向我这里。

自从太子府卷款逃逸至现在,我还没见过东方夜一面呢~纵使前些日子官兵们大街小巷地找我,也没将我找出来,若不是那些官兵无能,便是我这个人许是在躲藏着方面有些什么不得了的天赋吧!

思及这般,我脸皮上突然发起热来,若不是自己真的做了这种事,我还真不相信人还能厚颜至此,想当初,人家好歹也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自己却恩将仇报。

此时既已经四目相对,逃避也不是办法,我只得恬不知耻地冲他笑笑,继而将视线收回。

包间内,三人聊天气氛甚是融洽,根本没人关注我这边,我心想思量,这种糗事千万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知道才好。

我急急喝了口茶才缓解好了情绪。

“咦?布偶,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生得了这么个名字?”涂拾大喇喇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摆动,颇有种世家贵公子的书卷气。

“哎!这就说来话长了。我家本是江南的大户人家,因得罪了商业上的对手,一夜之间满门被杀,家里的唯一两位逃出来的只有我外婆和我当时中怀有身孕的娘亲两位女眷,不久我娘亲难产生下我就过世了,外婆没有念过书,不大会起名字,因我是个女娃娃,所以一直叫我女娃娃,我五岁时,外婆也病逝了,那时的我就必须得要,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我想着女娃娃这个名字太笼统终归不好,就打算换一个霸气的名字,可是我也没有念过书,虽识得几个大字,但也不会起名字,有一天我在集市上看到一个布偶,这个布偶被做得很丑很吓人,于是就想啊,这个布偶挺吓人的,我以后也要和她一样,最好是做个让人听了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那时候还小,后来人家都叫习惯了也不好改了,索性就这样叫着吧。哈哈,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名字的来历呢~”

“那现在呢?让你给自己重新改一个名字的话,你会给自己起什么名字呢?”

“随便啊,如花、美玉、小倩啥的都好啊,好歹像个姑娘家的名字。”

“噗~”孟塔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老北街西巷口的赵大娘那个有断袖之癖的小儿子就叫‘小倩’,长得膀大腰圆,剑眉星目,你若是想同他一般,改天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同他相识一番。”

“去你的。”布偶气了个大红脸,一把抓起桌上碟子里的炒花生米便要砸他。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屋内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门口传来店小二的声音:“打扰贵客用餐,小的给各位赔礼了!请问屋内是否有位暮暮姑娘?”

我心下一惊,定是那东方夜来找我还钱了,真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涂拾看了看我,见我摇头,立即冲门外回复到:“有是有,不过阁下是有何事?”愣是假装没看见我的极不情愿。

“贵客您误会了,不是小的找暮暮姑娘,而是对面雅间的太子殿下说同暮暮姑娘是旧识,请姑娘去叙叙旧。”

“呦~你倒是长本事了,才来这几天就与太子殿下成为旧识了。”孟塔阴阳怪气的语气听着挺欠揍的。

“暮暮?你不是叫安安么?”布偶此时算是四人中最不明情况的一个了。

“呵呵,安安是艺名,艺名。”我咧着嘴解释,心里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似是瞒不住了一般,不太好。

转头再去看方才第一个答话的罪魁祸首涂拾,不料,他竟是以一副慈父般十分慈爱的表情看着我:“这太子,相貌如何?功法如何?可有宅几座,田几顷?待你如何?可值得托付?”

涂拾这般一问,纵是平常心智再大大咧咧的布偶也瞧得明明白白白的了:“你,和太子?”忽的一拍额头,仿佛想起什么:“哦!前段时间这太子为了找一个叫‘暮暮’的姑娘,闹得满城风雨,上至朝堂,下至妇孺,人尽皆知,原来找的就是你啊!”

“怎么回事?小幺,你如实招来。”涂拾合上折扇,捏住我的手心,作要打我掌心状。

我害怕地想缩手:“没有~”

我话音刚落,涂拾已经轻轻松松一手板打下去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布偶看不下去地跟着“嘶”了一声。

“啧啧,小幺啊,你是不是将你四叔我小看了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惯是那闯了祸还最爱装没事人的一个。”

我抽回手,白了他一眼:“疼!”

“你还知道疼?”

“那你都那么了解我了,还事无巨细地问来作甚?”

“贵客?”门外的小二再次出声。

“快去快去。”布偶闪电般将我从座位上扶起,推至门前。果然,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都摆脱不了八卦的天性。

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孟塔叹了口气:“哎呦,小媳妇儿要被别人抢走了,某人啊,你为何还不出现啊~”

“闭上你的嘴。”涂拾瞪了他一眼。

“咚咚咚。”门外又传来三声敲门,小二着急的声音传来:“暮暮姑娘,太子殿下说,您再不过去,他不介意过来找您。”

“走走走,快走啦!”我被布偶像拎小鸡似的拎到门口之时,正见东方夜从对面包间里面走出来。

“呵呵,太子殿下,您,您好。”我眯着眼睛赔笑。

“这些日子你去哪了?”东方夜一只大手揽住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揽进对面屋里且关上了解门。

“呵呵,我......知道。”我讪讪笑道。

“那你可知我为了找你差点将京都翻了个底朝天?”我一抬眼便对上东方夜那毫不掩饰咄咄逼人的眼神。

“额,呵呵,钱么,这些日子正想着要还给你来着。”

“什么钱?”东方夜反问。

“就是······”我抬眼看着东方夜迷茫的眸子,他不会是忘记了吧,片刻灵机一动,话锋瞬转,道:“没,没什么。”

东方夜眼睛眯了眯,修长的手指勾住桌上的茶壶,续了两杯茶,他一杯,我一杯:“你这一说我便是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府中丢了几百两银子还有一些颇为贵重的金银玉器,刚好就是你走之后。”

“啊?”我理亏,此时气息间颇有些底气不足,只希望他不要将此事扯到我身上才好,岂料天不遂人愿。

“是不是你。”

“什么?”

“拿了我的银子。”

“不是我。”

“拿了多少?”

“额,五百两。”

东方夜温润如玉的修长手指挑了挑我鬓角的碎发,忽然偶尔一笑:“傻子。”

“啊?”我抬头不解。

“你在太子府待着,每天的零用钱都不止五百两。不曾想你竟为了这区区五百两,如此这般的躲着我。”

我一时脸颊微微发热:“不是,我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东方夜蹙眉:“因为静儿?”

被东方夜这样说,我觉得自己实在没面子了些,白白活了六百多岁,到了这里却被一个只短短活了十几年的小姑娘欺负跑了,便疾口否认道:“不,不,也不是。”

“那是什么?”东方夜不解,眉头皱得更深。

“没什么,就是不想住在你那里了,然后你又不让我走,我就自己偷跑出来了呗。”我撇了撇嘴,不敢看他的眼睛,理由找得着实随意了些,但我总不好告诉他,我是被静儿欺负得一气之下跑走了吧,那多不好?显得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心胸狭窄,无甚能力。

盯着我半晌,面前的男人突然眉头舒展,嘴角也染上了笑意:“莫不是你吃了静儿的醋?”

“没有,真没有。”这哪跟哪啊,东方夜为我找的这个借口也着实不是很对,对于他冷落我独宠静儿这件事,我的确很介意,但我一个六百多岁的人,也不好跟小孩子们计较。不愿意去计较,也真真是没有去和他计较。再者说人家新婚夫妇,不管做什么,或许都是人家的情趣。

想到后来大街小巷盛传的太子休妻一事,我便不禁又有些感慨:这里的人可真是没有长性啊。

“现在已经没有静儿了,你跟我回府里住吧。”

我不敢看东方夜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只觉得此情此景好肉麻,我打了个哆嗦。

门外不知是不是碰巧路过了几只老鼠,只听得一阵熙熙索索的声音,好不热闹。“我......”屋内的我犹豫着,准备想个好些的说辞,但被这几只老鼠弄得稳不下思绪。

“扑通。”门砰的一下被撞开,几个人影匍匐在地面上。

我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见孟塔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布偶和涂拾二人趴在地上,场面一度十分狼狈。

呆愣片刻,涂拾贼笑着开口:“嘿嘿,打扰二位,我们,我们路过,你们继续。”

涂拾说完拉起布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作准备离开状,性质门口时,突然又折了回来,将那一张大脸凑到东方夜面前:“太子殿下,我们都是暮暮姑娘的家人,您不打算也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是的,我们现在要旁听。”孟塔淡漠的语气再配上他淡漠的气质,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