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荒谬效果越好

归谬法,归根到底是将对方的观点归结到荒谬的程度,从而显现其荒谬性,也就在同时产生了幽默。这在中国古代人的口才中经常可以见到。

一天,有个佛教徒正在当众宣讲“轮回报应”的教义,他说为什么人不能杀生,因为今生杀了什么生物,作下了孽,来世就变成什么生物。比如,你杀了牛,来世就变牛;杀了猪,来世就变猪;即使杀了蝼蛄、蚂蚁,来世也会变成蝼蛄、蚂蚁。

正当他讲得起劲的时候,有位姓许的先生插话说:“照你的说法,大家都杀人好了!”“胡说,我们佛门弟子连蝼蚁的性命都不肯伤害,怎么能杀人呢?”许先生说:“不对,你刚才说杀什么变什么,杀牛变牛、杀猪变猪,如果这种说法是对的,那么只有杀人来世才能变人。这不是号召大家杀人吗?”从“杀什么变什么”到“杀人变人”,十分幽默,也十分雄辩。又如,古代,有个叫徐雅的读书人,非常爱护树木。一天,他看见邻居正挥动着大斧,砍伐院内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桂树,忙上前阻止说:“这棵树长得这么好,您为什么要砍掉它呢?”邻居叹息道:“我这院子四四方方,院中有这么一棵树,正好是个‘困’字,我怕不吉利,所以才忍心砍去。”徐雅听后笑道:“依照您的讲法,砍去这棵树后,院中只留下人,这岂不成了囚犯的‘囚’字,不是更不吉利了吗?”邻居听了连连点头称是,收起斧子再也不砍树了。

“囚”比“困”更不吉利,从而使追求吉利的邻居幡然醒悟。再如,《列子》中记载了下面一个故事。齐国有一位姓田的大贵族,家里食客千人,异常阔绰。有一天,田家大摆筵宴,客人中有献上鱼和雁作为礼物的。主人看了很高兴,并感慨地说:“上天对我们真优厚啊!你看,这些鱼儿、雁儿,不都是为着我们的口腹享受而生的吗?”客人们听了,点头附和着。

座中有一位鲍家的孩子,还只有13岁,站起来说:“我不同意您这种说法。人也是天地万物中的一个种类,由于大小智力的不同,生物界有弱肉强食的情况,但并没有什么由上天注定谁为谁生的道理。人类选择可吃的东西做食品,这些东西难道是上天特意为人类创造的?正如蚊子吸人的血,虎狼吃人的肉,也是上天特意要生出人来给它们做食品的么?”13岁的孩子比主人的见识还高!

连锁归谬法是归谬法的经典展现,利用连锁反应“一是百是,一非百非”的特点,推出荒唐的结论。我们通常用“连锁反应”一词来表示一事物发展过程中呈现出的严格因果联系,其实在幽默的具体应用中往往也有相同的情况。然而简单而一般的因果推理并不见得就有出其不意的幽默功能,为了将幽默的主题不断推向高潮,强化幽默的效果,还必须将连锁推理与归谬法有机地结合起来。归谬是就推理的结果而言的。在具体推理过程中用连锁法,在最后结论上用归谬法,这就是这里所说的连锁归谬法的基本程序。

东汉哲学家王充,曾和一些有迷信思想的人发生过一场辩论。有人说:“人死了,人的灵魂就变成了鬼,鬼的样子和穿戴跟人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王充反驳道:“你们说一个人死了他的灵魂能变成鬼,难道他穿的衣服也有灵魂,也变成了鬼吗?照你们的说法,衣服是没有精神的,不会变成鬼,如果真的看见了鬼,那它该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才对,怎么还穿着衣服呢?并且,从古到今,不知几千年了,死去的人比现在活着的人不知多多少。如果人死了就变成鬼,就应该看到几百万、几千万的鬼,满屋子、满院子都是,连大街小巷都挤满了鬼。可是,有几个人见过鬼呢?那些见过的,也说只见过一两个,他们的说法是自相矛盾的。”

有人辩解说:“哪有死了都变成鬼的?只有死的时候心里有怨气、精神没散掉的才能变成鬼。古书上不是记载过,春秋时候,吴王夫差把伍子胥放在锅里煮了,又扔到江里。伍子胥含冤而死,心里有怨气,变成了鬼,所以年年秋天掀起潮水,发泄他的愤怒,可厉害呐,怎么能说没有鬼呢?”

王充说:“伍子胥的仇人是吴王夫差。吴国早就灭亡了,吴王夫差也早就死了,伍子胥还跟谁做冤家,生谁的气呢?伍子胥如果真的变成了鬼,有掀起大潮的力量,那么他在大锅里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掀起大潮的劲儿使出来,把那一锅滚水泼到吴王夫差的身上呢?”

王充在这里反驳论敌时就是使用了条件归谬式。他先假设论敌的观点是正确的,由此推出了一系列的荒谬结论,这就给了论敌当头一棒,使他们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利用归谬法应对幽默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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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以谬攻谬的幽默的特点是后发制人的。关键不在于揭露对方的错误,而是在荒谬升级中共享幽默之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