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曾经和我一起奋斗的高四战友
有些往事,我们往往需要用那些毫无根据的回忆来诉说,那么里面就难免会有演义的成份。不管怎样,我的这些往事距离我也不过四五年的时光,很多模样还很清晰,如果你读完我的这篇小说,并努力去寻找,可能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甚至运气好,还能看到我只言片语中所透露的砖砖瓦瓦,断壁残垣。
第一章
你看那片废墟中丛生的杂草,多么生机盎然啊!
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现在的我这个模样,我年轻瘦弱,脸上的骨肉分明,牙齿也没有因为长期抽烟而发黄。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知道青春是什么,什么叫做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当他提着蛇皮袋,背着黑色沉重的书包,带着迷茫中的一些莫名不甘,站在了一扇破旧生锈的铁门前。
这是一所初中,好像叫做翰府中学,里面却有一座楼是心照不宣的复习班。铁门建在中学教学楼下,每次走过这里,都会时不时听到楼上传来幼稚疯狂的笑声。多么绝佳的掩饰。我的,或者叫做我们的宿舍,可能说宿舍会有点牵强,因为这个宿舍楼其实就是一座亟待拆迁的废旧寝室,窗户肮脏破烂,寝室里面白灰严重脱落。厕所,姑且称之为厕所吧,常年堵塞,粪便干硬如石,我们费了好大气力才用木棍铲除。后来有一个同学,他的朋友刚好要上厕所,出来时,双眼湿润,眼球发红,他一边揉眼睛,一边说:“我靠,这地方也能住人,真他妈……”相信你们可以脑补出来,他一定是问候了一下我们的校长及全体教职领导。不管怎样,我在这里住了一年,与外面的恶臭同呼吸了一年,和谐共处了春夏秋冬。不可思议的是,当时的我没有任何条件艰苦的心理感受,甚至还未为如此安逸的平静复习班生活庆幸。可能读者们不敢相信,这里还会带给我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说过宿舍里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教学楼了,其实教学楼基本上都大同小异,就像是《安娜卡列尼娜》里说的,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不同,所以还是说说我们的教学楼下吧。楼下种了两棵,也可能是三棵合欢树,记不太清了。反正很漂亮,尤其是开花时,扇形的花朵随风散发清香,月光透过细密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倩影在石凳上。不过,落在地上的叶子容易招蚂蚁,很遗憾。合欢树是在楼下人行道和操场之间,无其他树见证它们的美,是有点可惜。可能你会说,还有操场呢,挺不错。哎,其实操场不过是两对篮球场,地面光滑蹭亮,篮板铁皮做的,其实还行。而且一到体育课,球场上挤满了人,像是一群水滩里游走的鸭子,闹哄哄的,根本没有机会锻炼,这也是我后来上大学了特别爱打篮球的原因—把我错失的篮球时光和无法占有的场地补回来。当然凡事都有它们的两面性,只要你保持乐观的态度来看。因为放学时食堂人特挤,稍不注意就会把鞋子踩掉。我们的体育课又是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所以我会提前去打饭,这样随大众的行为多了就会成为一种现象,逐渐地在体育老师宣布解散后还留在体育场的同学就成了异类,成了不爱学习的傻子。谁愿意当傻子呢?没有了傻子,这个世界真的就不好玩了。那个时候的我其实是朦胧中渴望当一个傻子的,后来的大学甚至整个社会时光,我都逐渐尝试变成傻子,给这个世界多一点光彩。反正,我在那一年里很少锻炼,却又很少生病,这个问题很奇怪,也困扰了我很久。后来我才想明白了一点,可能是打饭时剧烈的运动把锻炼补回来了,还有就是我们都忙着学习,根本没有时间去想生病这个拖延时间的事。
当我后来和很多各自一方的老同学聊起他们的学校时,首当其冲的一定是食堂。民以食为天,人之常情嘛,枯燥的学习生活,大家都一样,但总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呀:什么味道怪异的汤菜难以下咽,米饭发黄,馒头又黑又硬……。其实现在的我基本上已经释然了,一两块钱就能吃一顿饱饭的地方,你还能要求什么呢。现在想起来,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说,一个食堂,很能体现当时市场的物价。当你每顿饭都会吃到白菜胡萝卜,说明白菜降价了。当你吃到辣椒炒鸡蛋,说明你的观察力很好,竟然能在那么多绿色的半生的辣椒中窥探到鸡蛋花的凤毛麟角。当你吃到土豆炒月饼,说明厨师当天一定喝酒了,又开始乱来。诸如此类,其实也应该感谢厨师们,或者哪个总是不退休的倚老卖老的秃顶厨师,他也在努力帮助我们用廉价的食材改善口味。毫不挑剔的只知道一心搞学习的学生们,用自己风卷残云的力量包容支持着不离不弃的九流食堂屹立不倒。多么伟大的一个创举!
我们就像是从干海绵里挤水一样在毫无营养可言的饭菜里汲取养分,支持着虚弱的身体从事超负荷的阅读、写试卷和考试。我们脸色发黄,呼吸微弱,一点跑动都会气喘,可是向往着未知的大学生活的心却鲜活跳跃,从不言弃。因为这场复习战,我们没有退路,是悬崖边的最后一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反歼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