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论

一 研究缘起

中日“二十一条”交涉，是中国近代史和中国外交史上重要而屈辱的一页。“二十一条”，原指日本于1915年1月向中国提出的侵略文书内容和要求，即“五号问题”，共二十一条要求。双方历经近4个月的交涉，最后签订中日“民四条约”。中日“民四条约”的内容与“二十一条”要求有所不同。但随着中日对“二十一条”要求的交涉及中国人民的抵制、反抗，“二十一条”成为民国时期中国朝野对日本对华提出的“二十一条”要求、中日“二十一条”交涉内容、中日“民四条约”的通称。因在中日“二十一条”交涉中未能满足其全部目的和野心，1918年日本又引诱胁迫中国签订了中日军事协议。因此，中国民众甚至外交人员将收回德国原在山东的主权，要求废止上述与“二十一条”相关的不平等条约、条款等，通称为废除“二十一条”。

近代中国是在列强的侵凌和国人的不断反抗中行进的。武昌起义爆发后，帝国主义乘机在中国边疆地区大肆活动，沙俄觊觎新疆和外蒙，英国企图分裂西藏，他们引诱和扶植北部、西部和西南边疆地区一小撮反动的王公贵族发动叛乱，妄图分裂中国，继续扩张其殖民主义统治。中华民国的成立，被列强视为攫取在华利益的大好时机，可事实上，举国上下一致外抗强权，列强所获无几。这与袁世凯坚持的外交原则是息息相关的。刚刚成立的民国政府比较明智地处理了这些边疆危机，使帝国主义吞并中国边疆的迷梦彻底破灭。然而，多灾多难的中国，面临的棘手外交问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日本提出“二十一条”要求，使中国外交又一次陷入困境。自民国时期以来，有关“二十一条”交涉过程的研究成果和资料比较丰富。今天，随着国际形势日趋复杂，我们有必要进一步了解日本帝国主义提出“二十一条”的阴谋，揭示日本帝国主义的侵华野心，探析“二十一条”交涉对中国内政外交的影响。

1.日本对华提出“二十一条”要求是其长期侵华阴谋的一部分内容，是其侵华进程中的重要步骤。日本为提出这些苛刻条件并迫使中国接受，向中国布下了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在日本对华提出“二十一条”要求前后，日本先后提出《对外方针政策决定》《对华外交政策纲领》《日中交涉事项觉书》《中国问题处理纲要》《对支那问题意见书》等文稿，最后形成《对支那政策文件》，具体筹划了在中国进一步推进或巩固其侵略势力的方针，并一步一步地付诸实施。1914年8月23日，日本以对德宣战为借口，出兵中国山东。紧接着，又展开了更为强劲的对华侵略攻势。1914年11月3日，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奉急召回国述职，与外相商讨对华政策。经过熟商和密谋，12月3日，日本外相加藤高明训令日置益，火速向中国提出“五号问题”，即“二十一条”。1915年1月18日下午，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在怀仁堂面见袁世凯，强行递交臭名昭著的“二十一条”文书，要求袁世凯政府“绝对保密，尽速答复”。文书纸上赫然印有无畏舰及机关枪水印，表明日本对华的军事威胁态度。

2.日本为提出“二十一条”做足外交攻势和铺垫。日本不仅内部精心策划，而且在中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英国等国就中国问题达成所谓的谅解。交涉过程中，日本始终强迫中国进行秘密谈判，不得向外泄露任何相关内容。此外，日本还采取种种不可告人的手段，对中国和英、美、法、俄等国进行威逼利诱，实施“大棒”加“胡萝卜”的政策。在中国力争废止“二十一条”的巴黎和会和华盛顿会议上，日本又与英国等国达成秘密协议，阻止中国废约。

3.中国政府对“二十一条”做了最大可能的抵制。面对日本的无理要求，愤慨和震惊之余，中国政府开始了艰难的对日交涉。交涉期间，双方在秘密谈判桌上唇枪舌剑，进行了大小30多次正式或非正式谈判。由于中国坚持自己的最低让步限度，日本未能完全如愿以偿，遂向中国发出最后通牒。在日本的威逼之下，中国不得不委曲求全，接受日本的要求。国力和军事实力是一个国家的外交后盾。还未恢复元气的民国政府，军事力量的薄弱是不言而喻的，“弱国外交”的艰难由此可见一斑。

4.中日“二十一条”交涉激发了中国人民的民族复兴意识和爱国情感。在反对“二十一条”交涉和废止“二十一条”过程中，中国人民的民族情感得到升华，日益觉醒的广大中国人民掀起了反对“二十一条”的浪潮。在反对“二十一条”的过程中，知识分子的民族复兴意识被激发，民众的爱国主义情感不断高涨，从而助推了新文化运动及五四爱国运动。

5.中日“二十一条”交涉，既使中国增加一新的不平等条约，又打开了中国强烈要求废除不平等条约愿望的闸门。历经“二十一条”交涉中的抗争，中国在巴黎和会上提出包括废除“二十一条”在内的废除不平等条约要求；1922年华盛顿会议废除部分条款。随后经中日谈判交涉，条约内容不断被改写，直至1945年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后被彻底废除，为废除帝国主义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约体系打开了重要的缺口。

6.中日“二十一条”深刻影响其后的中日关系。一方面，自日本提出对华“二十一条”要求后，看清日本侵华真面目的中国人民对日本的憎恨就未曾消减过。另一方面，日本因未能通过“二十一条”交涉完全达到其侵华目的而不满，暗度陈仓，国民革命开始后，进一步谋划侵华方略，不断以各种理由干涉中国内政，进而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7.中日“二十一条”交涉及废除“二十一条”的诉求和努力，开启了中国在“弱国”环境中外抗强权、力争国权的折冲历程，也因此对民国政局和政治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废除“二十一条”交涉中的不同主张成为各派纷争的重要借口，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北洋政府的内争。“五七”“九五”国耻纪念日活动进一步激发了民众的爱国热情，进一步警醒了民众，增加了民众对日本侵华的反抗与憎恨，从而有助于北京政府废除“二十一条”的外交努力。随着国民党参与甚至主导国耻纪念日活动，这一活动增强了民众的反帝反封建意识，助推了国民革命的发展，进而对全面抗战产生了深刻的思想影响。

中日“二十一条”交涉，给当时的中国社会和国民带来极大的震撼，引起全社会的关注，激起社会各界的愤慨，并引发国人奋发图强的各种社会思潮，在中国近代史和外交史上有着重要的影响。深入了解中日“二十一条”交涉的历史及其影响，有利于我们进一步看清近代以来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野心，有助于我们在国际社会中时刻保持危机意识，奋发图强，努力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跳出近代以来的“弱国外交”怪圈和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