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有脚步声传来,但是却在靠近门的位置停下了。
沈蓁蓁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人开门,没忍住又问了一句:“沈家同闻人家乃是世交,如今巾帼侯受了伤,我来慰问一二,云阁主可能行个方便?”
她这话说的三分诚意七分技巧。
明里暗里都在表达我是作为世交来关怀世交的,您老非亲非故的,如何要拦着我。
门被推开半截,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沈蓁蓁同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此人该是闻人千斤身边的心腹属下:“南沐大人有礼,我想见见巾帼侯可方便?”
不等南沐回话,房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沈小姐请回吧。”
沈蓁蓁眉目微动:“小女斗胆问一句,云阁主同巾帼侯是何关系?”
见里头无甚动静,又道:“巾帼侯虽为将领,可到底是个未出阁的世家贵女,云阁主此举怕是不妥吧。”
她这头话音落下,门缝里挤着的南沐脸色一变,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防备:“沈小姐,烦请谨言慎行。”
沈蓁蓁不甘示弱:“我自是不会乱说,只是军中人多口杂,我却是管不过来的。”
又等了半晌,听得里头一声:“让她进来。”
沈蓁蓁总算出了口气,习惯性地想要提提裙边,指尖抹到自己身上的甲胄,又收了回来。
看到床上面色涨红,不住冒汗的人时,她的眼中堆起讶色:“早先见巾帼侯还能说会道的,眼下这是怎么了?”
云则背对着她,没露半个表情给她,只沉默地,一遍又一遍将手泡进冰水里,然后擦干了贴着闻人千斤的额头。
等到铜盆里的冰都化了,云则才说到:“可看清楚了?”
南沐端着全化了水的铜盆走了,沈蓁蓁这才反应过来云则是在同她说话:“看……看清楚了,巾帼侯这是怎么了?”
云则道:“既然看清楚了,便请回吧,走的时候记得将门带上。”
沈蓁蓁:……
她真是搞不懂,从第一次见到这位云阁主起,便像是她欠了一屁股债似的,从不给她好脸色看。
可偏就别家无论男女老少,云阁主都是一副完美无瑕的笑脸。
她又细细地看了闻人千斤一眼,心头跳了几跳。
眼下不是好时机,回去也罢。
“既如此,小女便先告退了,若是巾帼侯有需要,云阁主只需派人来只会小女一声即可。”
然后便退离了卧房。
云则的手缓缓收了回来,掀起一边被角,将闻人千斤裹成木乃伊的腿捞到自己腿上,然后摸出那块羊脂白玉似的膏药,小心翼翼地熨帖着。
四方阁同天下盟是没有什么过分交集的,可他却不是。
过去这些年,他尽量避开天下盟活动,可到底这帮人是通过闻人千斤将他紧密相连了。
云则将被角捻好,手指轻轻拨开闻人千斤凌乱的发丝:“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梦魇中的少女眉心动了动,原本拧巴成一团,仿佛陷入了什么噩梦里的小脸都松开了。
干涩的唇瓣微微蠕动,反复念叨着什么。
云则倾身去听,心头一震。
她说:“不要怕,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