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里烧着上好的雪丝银炭,偶尔有一两声“毕剥噼啪”的融断声。
整个内室静谧又温暖。
然而床榻上的人却不太安分。
在江南边境待了近一年,习惯了江南潮湿温润的气候。
突然回到上京城,夜里的空气又干又冷,加上心里头藏着事儿,且习惯了军中的浅眠,闻人千斤便只睡得一小会儿。
天东方都还未翻鱼肚白,睡意却无有了。
隐隐听到一阵练剑声,闻人千斤翻了个身,索性从床上爬起来。
“南沐,是你在外面吗?”闻人千斤披着一件毛茸茸的大氅,将窗子推开了一小丝,冷风灌进来叫她整个人都缩进大氅里。
脚步声快速奔进,一道身影急急将窗户掩好。
隔着厚重的雕花木窗,南沐的声音有些朦朦胧胧的:“天色还早,主子不再睡一会儿吗?”
“睡不着。”闻人千斤的手指曲起,在木窗上叩了叩,“你陪我聊聊天吧。”
窗外的身影动了动,然后靠得离窗子近了些:“主子心情不好吗?”
闻人千斤点点头,也不管南沐看不看得见:“你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南沐愣了一下,偏头看了看窗子后面的那道身影,嗓子里有些干:“昨日夫人说要为主子选几个贴身丫鬟,主子可以什么标准?”
“要什么贴身丫鬟?”闻人千斤歪倒在贵妃椅上,单手拖着脑袋,“我又无需下人伺候,过去那些事儿不都是你在做吗?”
想了想,又挺直了上半身,颇有危机感地问到:“只是我一直也不知道你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做,怎么要来给我做近身侍卫,莫不是现在恍然觉得屈才了?”
南沐被闻人千斤的说法逗笑了,背靠着墙,声音里都带着点笑意:“其实属下早就不便近身伺候主子了,主子虽是巾帼侯,可也是尚未出阁的名门贵女。”
说到这个,闻人千斤便明白他的意思了:“我从小便混在军营里,真要说起来,成日都与那些个边关将士们同吃同住。”
这倒让南沐有些不知该怎么接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子,这不一样,到底是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个……”闻人千斤一句粗话憋在喉间,恍然想起那个谪仙般的人,暗搓搓地将粗话咽了下去,转而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然后摸着下巴想了想:“你且告诉我母亲,让她看着挑吧,不要有太多心思的就行。”
窗外的人应了一声,突然道:“其实云阁主也为您选了几个侍女。”
“咦?”闻人千斤一下子从贵妃椅上弹起来,嗖嗖地冲到窗边,手指叩叩两下提示了南沐一下,便去推窗,“选了什么样的?”
窗户被大力推开,中间砸到什么,受了点阻碍,险些就要往闻人千斤的脑门上弹。
还好南沐反应快,一只大掌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人还未送来,只是想让属下问问主子的意见。”
闻人千斤唔了一声:“我跟他约了今日去听戏楼,到时候直接问问他好了。”
说着,像是为自己辩解一般补充了一句:“母亲派来的人一定是要监视我的,倒不如我自己先找好顺眼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