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头南沐说了那样的话,闻人千斤倒是不好意思再让他来帮她梳妆打扮什么的了。
在军中也就罢了,过得粗糙又随意,军装穿起来也很是便利。
可回了上京城却不同,名门贵女最看重仪表仪容,妆发服饰无一不要精致妥帖,细心搭配。
绫罗绸缎一层又一层,珠钗环佩一串又一串,烦不胜烦。
再第十十二次隔着房门问南沐该如何佩戴某个首饰时,闻人千斤终于将挑选贴身侍女这件事重视起来了。
真是太他奶奶的有必要了。
闻人千斤顶着有些歪斜的发髻推开房门:“南沐啊,你看我这衣裳穿得还算妥帖,可这头却始终也梳不好。”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南沐:“不然你最后再帮我梳一回,等回头将丫鬟带进门了,便让她们来。”
听到最后两字时,南沐的目光暗了暗,然后迈步进了房门,熟练地将闻人千斤的发髻打散,一点点梳理起来。
只是那半开的房门透着许多冬日里的寒风,未免叫人生出些凉意来。
等到闻人千斤折腾完的时候,云则派来接魏氏的四方阁人也已经到了。
“四嫂,你且放宽心,孩子和四哥一切都好。”闻人千斤坐在魏氏待的马车里,将裹着她的大棉袍又掩得紧了一些。
“四方阁的医术你也是知道的,此去一个月你就安安心心地养病,将身子养得棒棒的,等到四哥回来,看到你和孩子都健健康康的,他也能安心。”
魏氏缩在裹身的大棉袍里,只露出一张精致而苍白的小脸,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似是想说些什么。
可到得最后也只有一句:“四嫂知晓了,这回,多谢呦呦了。”
马车得得得地远了,闻人千斤带着南沐去了听戏楼。
那个她觉得很有意思的宝藏说书人还未开场,只有一个年轻的新说书人表情浮夸地讲着什么前朝秘闻。
“你们这儿招说书人的标准是按着胆子来的?”闻人千斤边捡着南沐剥好的松子吃,边同掌柜的调侃,“这胆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大,那一位敢讲朝野宫廷的事,这一位都敢讲前朝秘闻了。”
掌柜的笑着解释:“其实这几个说书的并不归我们管,只是一些闲散的读书人罢了。”
闻人千斤微微诧异。
掌柜道:“我们提供场地和客人,他们提供话题和故事,互利共赢的交易罢了。”
闻人千斤暗暗比了个大拇指:“商人无利不起早,我家五哥应该很乐意同掌柜的您交心。”
掌柜谦虚地摆摆手:“信公子是真正的商业奇才,我这点小能耐还是仰仗着高人指点,哪里敢同信公子攀交情。”
闻人千斤刚想再同掌柜的聊聊那不知名的高人,却听楼下高台之上,那表情浮夸的年轻说书人惊堂木一响,说出的话震得满场哗然。
“这华氏一族啊,可是有一位相当出色的老祖宗,在前朝做过宰相!”说书人撩起一边袖口,举得老高,“虽说现在早已是大胤的天下了,但是因着华氏一族长久以来一直有族人在前朝做官,是以整个族群都嚣张得很。”
闻人千斤听着这熟悉的说法,想起那日当街贬低康安公主的华氏贵族。
嗯,真的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