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西郊一别后,闻人千斤已经有许久未见云则了。
她向来不是个矫情的女子,遇事又想得开。
这些时日她虽面上堵着气,可心底早已不知为云则开脱了多少回。
加之从戚容隐那里听得的关于云则的种种,她这心里便对他有了更多的好奇。
她行军打仗这些年,跟着父兄和各位将军学了不少道理。
这人啊,是经不起猜忌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词放在军队里适用,放在感情上亦适用。
郑子衿给她瞧过的话本子里都写得明明白白。
那些不管有什么苦衷的都跟嘴巴上了浆糊似的,只管叫对方胡乱去猜。
到最后还不是弄得一个两边都伤心难过的场面。
太没意思了。
她对感情一事向来迷糊,那是她过去不懂情爱。
初初接触时,便如婴孩牙牙学语,不得要领。
但有一点她却很清楚。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什么情况非得让她放弃云则不可,那绝对不会是误会。
闻人千斤摸了摸有些睡卷的长发,索性全都拢到一边,顺手将手绳取下来打个发结。
门外站着个红衣风华的男子,一头墨发松散,在长发中断扎了个红绦结。
落在风里,轻轻晃动着,同闻人千斤的长发飞向一边。
“呦呦。”
他脸上带着笑意,声音低沉而微哑。
只一声,便叫闻人千斤搓揉了很久才端出来的生气脸尽数消失。
“你怎么,才来。”她这语气里带着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憨。
云则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沐浴在光中的少女。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闻人千斤摇了摇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东里这地界寸金寸土,落户的都是些懂礼知法的上流贵族。
尤其闻人家的人热闹,但却不喜欢外头嘈杂。
所以将军府落坐在东里一处即有呀僻静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两人异常又和谐的画面没叫街头巷尾的闲人驻足看了去。
将军府的家丁多是家生子,被养得很好,一瞧这场面便晓得垂下头。
眼观鼻鼻观心,啥也看不见,啥也不知道。
“你们这是怎么的?”门后传来一道微扬的男声,“打算就着这个将军府的门槛夫妻对拜了?”
戚容隐摇着羽扇迈步出来,站到两人斜中间的位置,左右看了看:“本王就来当这个证婚人好了。”
好端端的气氛叫这聒噪的死破坏了,闻人千斤路过他时上去就是一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戚容隐抖了抖被闻人千斤踹出个脚印来的袍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微红的耳尖。
“见色忘义的小东西,也不想想是谁这么些天好不抱怨地陪你散心。”
闻人千斤哼了一声,留给戚容隐一个冷酷的背影:“你好烦。”
走向云则的面上却勾起笑来。
马车一路向京城郊外奔去,闻人千斤侧身贴着戚容隐耳边:“这真是要去下京州?”
“去啊。”戚容隐道,“这回,让云某人亲自去带你逛窑-子。”
闻人千斤使劲儿掐了他一把。
方才她那么小声问他,这人倒好,全给她嚷嚷出来了。
“我看你不是只孔雀,你就是只八哥。”
“我看你才不是只仙鹿,你就是只小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