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方悠裳要嫁到苏京了。
来,先跟你说说她那个英年早逝的大哥吧。大哥和大嫂两三岁的时候就被规划好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剧情,两人的婚宴上,又是杂耍又是戏剧,持续整整一周。可惜好景不长,婚后不久大哥突患急症,救治不及,两家却就怎么分彩礼钱争吵不休。最后你猜怎么着,女方那边想了个主意,让凡冷萃教宗宣证二人没有夫妻之实,然后改嫁到以莱国去了。
扯远了扯远了,还是回到白喜。以白喜的风格,估计会把这场婚礼搞成跨国大游行,一路向南,由伯爵领头,穿过约克、达勒姆、纽卡斯尔和贝里克。七日,俩人于苏京都城粉墨登场,皆着金缕衣。道路两旁的围观人群,欢呼声响彻云霄,盖过了城中大小教堂的钟声。
重中之重,自然是那枚婚戒:由凡冷萃教宗本人亲自加持,并赋予多重寓意。上面镶嵌的红宝石、翡翠、钻石、蓝宝石、玛瑙和紫水晶,分别象征着荣光、幸福、信念、希望、忠诚与谦卑。
悠裳最后还提到了几年前他们俩被叛军囚禁在冬方塔里的事儿......
18岁那年,白喜被绑架了。
他先考虑了这几件事:
1.弄清歹徒身份。从衣着和口音来看,这伙应该是冬方本地人,而且不像世家大族子弟。原来是一小伙叛军,本打算绑架对冬方皇室下手,结果绑错了人。
2.像白喜这种被殃及的,一般给点财物就放了。凡冷萃教宗当年被阿真庭俘虏了去,老老实实给钱,立马回到老家,继续呼风唤雨,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匪徒们在门外一阵动静,打断了白喜的思绪。牢门一开一闭,冬方悠裳被丢了进来。他对着门口吼一嗓子:“下次敲门再进来,看到不该看的我可不负责。”负责守卫的两个小喽啰没理睬他,只是重重敲了敲门,示意他闭嘴。
除了和白喜一样被捆了几层,悠裳看上去毫发无伤。不公平,白喜当时不过下意识地反抗几下,结果浑身被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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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胃使坏心眼儿,自己忙着消化,也不让其他器官睡。冬方纪德盯着墙上挂的那幅水墨画,难以入眠。他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起身打拳,累了自然就能酣睡。白喜当时说,这是和魔鬼做交易啊冬方兄,他又怎么能懂;没Orianna授与的异能,自己恐怕还窝在冬方国这个小世界里。
汗流浃背,纪德收招。至亲之人竟在眼皮子底下被囚禁,匪徒盘踞于皇家藏宝地——冬方塔。脑中一遍遍回顾既定的营救计划,镜头慢慢拉近立体的冬方塔群。他离开内阁会场,沿着河岸蜿蜒前行,小雨淅淅沥沥。不远处白塔古旧的塔尖,俯瞰着孤独前行的冬方纪德。若锦衣夜行,潜入塔中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但自己偏不走密道,反而要在青天白日下救出他们。冬方塔顶部站满翻修重建时新设的弓手雕像,箭指正经过皇家造币厂旧址的纪德。旧护城河如今已被年月填平,杂草丛生,前方便是臭名昭著的公敌门。拔刀,凝神。水巷两旁,灰砖瓦屋们屏住呼吸,期待一场许久未见的厮杀——以一敌百。
写这篇自述之前,纪德向悠裳寻求建议,说自己心粗性急,怕是下笔如匹夫——话直理糙;说自己脑里都是货,搅在一起,分不清先后主次,怎么开头?小妹回答:先写一件最让你伤心欲绝的事儿,博得读者同情,之后你想怎么耍,就怎么耍。纪德深以为然,越想越觉得小妹这话里有大道理,层层寓意,自己恐怕只读懂了三四分。
要说伤心事,第一次杀人肯定算得上。为救小妹自己第一次杀人,当时雨越下越大,自己右半身麻木,眼睛也看不清,手中那把多名铁匠花费数周、用玉钢锻造的古刀,邪性大发,切刀不豁口,切人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