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诓骗高继冲

当夜子时许,站在营地南侧小山坡上的李处耘,带着王小帅,以及亲兵十余人在此迎接高继冲的到来。

而此前,五千余明大宋禁军骑兵每个人在喝了一碗热粥后,俱都纷纷翻身上马,只待担任都监的李处耘一声令下,他们就沿着山坡南侧的官道继续朝着江陵城方向进发。

“两刻的功夫之前,得到虞候汇报说,高将军率兵出了江陵城向西进发,本都监在此等候,此时已到夜半时分,不知高将军这是要去往什么地方呢?”走下山坡的李处耘,站定在荆南节度使高继冲的面前,拱了拱手,面带着微笑问询道。

面对李处耘的问询,高继冲先是一愣,随后,用略带着几分疑惑不解的口吻,回答道:“咦,李都监。两天之前,高某派遣叔父叔高保寅和军校梁延嗣他们二人,去往贵军当中洽谈商议借道事宜。在半个多时辰之前,听闻在江陵城外的虞候汇报说,在江陵城西面大抵五十里地开外的官道上,有大批的禁军骑兵。

“起初,高某还以为是慕容将军和李都监,已经同意了高某的提议。放你们大宋禁军在江陵城外十五里处的官道上南行。特意亲率一千余精兵出城,前来迎接你们大宋禁军。”

把话说到这里,高继冲停顿了几下,随即话锋一转,用惊讶的口吻,向站在他对面的李处耘问询道:“难道慕容将军,还有高某的叔父叔高保寅和军校梁延嗣,都没有随同李都监你一同前来吗?”

得知了高继冲率兵出城的真实意图后,李处耘轻笑了两下,随即回答道::“呵呵,高将军请你不必多虑。慕容将军和李某已经同意了您提出的借道提议,高将军您的叔父高保寅和军校梁延嗣都还待在荆门,跟慕容将军一起在军帐之内饮酒畅谈。

“他们三人相谈甚欢,李某坐在一旁,根本上插不上话。慕容将军就吩咐我率领五千禁军骑兵先行,他们稍后就到,应该相差不超过一个时辰,他们三个人就会随着禁军步兵赶来这里。”

待李处耘话音刚落,跟他相对而立的高继冲,思忖了片刻的功夫,这才开口提议道:“既然如此,高某人恳求李都监能够在此一起等候慕容将军,还有我叔父高保寅和军校梁延嗣他们三人的到来,不知李都监可否愿意呢?”

对于高继冲的提议,李处耘婉言谢绝道:“高梁军,不是李某不想留在这里与其一起等。而是军令如山,慕容将军令李某务必在丑时之前赶到江陵城外十五里处的官道,生怕高将军您反悔不是。尽管李某知道高将军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是言而无信之徒,可李某有军令在身,不可违呐!”

言犹至此,李处耘就把站在身后的王小帅叫到跟前,再对站在他身前的高继冲,关切道:“这几日沿江地带都在倒春寒,今个儿傍晚时分又刮了刺骨的江风。我特意命这位年轻乡兵,带人开挖了五十余个无烟灶,蒸煮了五十余锅热腾腾的米粥。

“高梁军率领这么多士兵,在这寒冷的深更半夜时分,前来迎接我们大宋禁军。我们无以为报,特意为高将军,以及高将军麾下的所有士兵们准备了热粥,给你们每个人吃上一碗,暖和一下身子,留在这里等候个把时辰,就能够跟随后赶来的慕容将军会合,李某我要先行一步,无法奉陪高将军,还望海涵。”

把话说完,李处耘随即向站在他身旁的王小帅使了一个眼色,装腔作势地吩咐道:“乡兵伙夫长,王小帅,等本都监离开这里以后,一定要让高将军,还有高将军麾下的士兵们,每个人至少吃上一碗热粥,不得打任何的折扣,否则的话,本都监拿你是问!”

当李处耘吩咐完毕,站在一旁的王小帅,赶紧躬身拱手,朗声应答道:“就算都监大人借给属下一百二十个胆子,属下也不敢违抗您的命令,请都监大人放心便是。”

得知李处耘有军令在身,高继冲觉得自己再上前阻拦,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他们这一路从江陵城行来,花费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行了将近五十里地左右的路程,又是在这寒风肆虐的夜晚,不仅要挨冻,还灌了一肚子的冷风,包括他自己在内,从江陵城出来的这一千多士兵们,也都又冷又饿,能够在这里暂且歇息一番,吃上一碗热粥,暖和一下身子也不错。

而且,最让高继冲感兴趣的是,他方才从李处耘口中得知了一个“无烟灶”的东西,倒是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如果他们也掌握了这个无烟灶,那么,这对于他以后领兵打仗肯定大有助益。

反正,顶多在这里等候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够等来大宋山东南道节度使慕容延钊,以及他的叔父高保寅和军校梁延嗣,再赶往江陵城外十五里处的官道,跟先行离开的李处耘会合也不迟。

暗自在心里头权衡了一番利弊得失之后,高继冲就点头答应道:“既然,李都监有军令在身,高某也就不难难为李都监了,我派遣一名校尉,带领一百名士兵,与李都监随行,为李都监引路,听候李都监的差遣。”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高继冲在这个时候提出派兵跟随李处耘一起赶路,表面上说是为李处耘引路,其实暗地里是监视李处耘的一举一动。

一旦李处耘没有按照约定在江陵城外十五里处的官道上安营扎寨,而是打了江陵城的坏主意,就可以让他们兵分两路报信。

一路去往江陵城内,报告给守城的一万余精兵,关闭城门,坚守城池;一路则是向他高继冲报信,他随即调集归州和峡州的兵马进行讨伐,跟江陵城内的守军里应外合,继而夹杀江陵城外的大宋禁军。

对于高继冲的提议,李处耘没有做丝毫的犹豫,当即就点头答应。

也就是过了一刻的功夫,李处耘率领着五千余名大宋禁军骑兵,消失在了山坡南侧的这一条东西方向的官道上,也消失在了王小帅的视野里。

在王小帅的引领之下,高继冲率领着他的一千余士兵翻过小山坡,进入到了乡兵们临时搭建的营地之内休息,乡兵们也非常热情好客,为江陵城的士兵们每个人盛了一大碗的热粥。

“你这小小年纪的乡兵,叫什么名字?”高继冲坐在军帐之内,向为他送来一碗热粥的王小帅,问询道。

把那一碗热粥放在高继冲面前的书案前,王小帅回答道:“回将军大人的话,在下叫王小帅。”

紧接着,高继冲吩咐道:“王小帅,你先别走,等本将军把这一碗热粥吃完,方才听闻你们李都监说,你小子带人挖了五十多个无烟灶,等下,带我去看一看这无烟灶长的是什么样子,让本将军也开一开眼界。”

站在一旁的王小帅,躬身拱手,应答道:“遵命!”

不到一刻的功夫,想要看无烟灶心切的高继冲,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热粥吃完,随意用手摸了一下嘴巴,就起身对候在一旁的王小帅,催促道:“本将军把那一碗热粥已经吃完,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本将军去看一看你们挖掘出来的无烟灶。”

王小帅随即在前面带路,把高继冲带到了此前伙夫们埋灶生火做饭的地方,顿时,就停下脚步,用不可思议地口吻,惊呼道:“这帮伙夫搞什么鬼,我不是让你们把无烟灶留着么,怎么全部都给捣毁了呢!”

兴冲冲走出军长的高继冲,正准备瞧上几眼无烟灶,再让这个头前带路的乡兵王小帅,给他讲解一番无烟灶是如何挖掘的呢,突然,听到王小帅说无烟灶全部都被捣毁了,顿时,就让他怒火中烧。

高继冲看着被铲平的土地,当即就勃然大怒道:“你这乡兵,莫不是在诓骗本将军,你们李都监可是答应了本将军,在此停留期间可以观看无烟灶的,怎么又给全部铲平了呢,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将军可不是你们这等卑贱的乡兵可以任意耍弄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待在一旁王小帅,赶紧躬身拱手,忙不迭地解释道:“请将军大人息怒,在下也不知是何人把这五十多个挖掘好的无烟灶全部捣毁,我这就叫几名伙夫当面向将军您说明情况。”

随后,王小帅叫来的几名伙夫来到了高继冲的面前,他们俱都众口一词说,李都监事先下达了命令,在江陵城的将士们吃完热粥之后,把无烟灶全部捣毁,以免泄露了这个军事机密。

接下来,伙夫们又都统一口径,李都监是让高将军在吃完热粥之前观看无烟灶,鉴于这是大宋禁军的军事机密,不能够主动邀请高将军观看,只能够让高将军自己走出军帐来到这边观看才行。

听完这些伙夫们说的这一番说辞,让高继冲认为自己被那个李都监给戏耍了,他当即下达命令,把大宋的二百五十余名乡兵们通通抓了起来,包括王小帅也概莫能外。

怒不可遏的高继冲,接下来准备通过严刑拷打的方式,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宋乡兵们,把无烟灶的挖掘方法供述出来,不然的话,他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