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医院。”文姨看着医院门口,执拗坚决地拒绝父亲。
“你肚子疼。”父亲说。
“不是。”文姨小声回道。她趴在父亲耳边,微弱的气息一下吹红了父亲的耳朵,漫延到父亲整个脸上。父亲不适地闪开头,不敢再听文姨说话。
“回家吧。”文姨说。
“嗯。”父亲点头。他现在脑子已反应不过来。文姨说什么,就是什么。
走出好一段路父亲才问:“回哪个家?”
文姨想了想,笑着说:“都行。”
“嗯。”父亲点头,背着文姨接着走。
“不对,不行,去我租的房子。”文姨想到我,急忙让父亲改路。她不想让我看见父亲背她。
父亲即刻改了方向。文姨租的房子和父亲的房子很近,也就隔着一条路,只转一个弯。
父亲将文姨背到床上。文姨坐到床上看着父亲后背,都湿了,全是汗。文姨低低头,轻轻地笑了。
“吃什么药?”父亲看着文姨,她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连手都是冰凉的。父亲刚才背文姨时下巴时而碰到她的手。她的手那样凉,冒着冷气。
“啊。”文姨吐出一口气,肚子又疼起来。文姨忽然感到一股凉凉的液体黏在下面。怎么会?文姨急忙站起来看日历。
“文影......”父亲见文姨起身,视线就落在床上。父亲看到床单上印了一个圆圆的红点。大大的印在白床单上。父亲下意识地开口叫文姨,叫出口后又即刻转过身去。父亲静站在原地不再说话,脸比刚才还红。文姨回身一看,闭上眼睛僵在原地。父亲也是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僵住。两人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静静的屋子里都是两人的呼吸声。父亲呼吸声格外粗,脸也更红。
“文影......”
“觉民......”
两人同时开口。
“我......”父亲倒退着背对文姨退到门口,一直调整身体始终让自己背对着床,贴到门上时父亲即刻转过身开门。父亲连开了三次都没打开。文姨只得小声提醒父亲:“往里开。”
“哦。”父亲打开门站到门外才说,“文影我先走了。”
文姨看着父亲惊慌而逃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文影。”父亲突然去而复返,他看着文姨说:“注意休息,别喝冷水。”
“嗯。”文姨止住笑,认真地冲父亲点头。
父亲又慌张地关门走了。
“哈。”文姨笑笑,捂着肚子坐下来。她看着被染红的床单,心里却不那么烦了。
父亲匆忙走回家到菜板上切菜。他已好多年没做过饭了,几乎除了要开火其余的都不记得了。父亲拿着菜刀在菜板上剁得菜叶横飞,整个客厅都是他时大时小“砰砰咚咚”地剁菜声。父亲将剁得块块条条的菜捧进锅里,打开火发出一股糊味儿、父亲急忙倒水,盖上锅盖直到锅里“咕咕”地冒出白气。
“熟了。”父亲心里想,他上火将菜倒到盆里。父亲看着焦黑的锅底,拿起铲子铲铲,又倒进水打开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