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的打斗,归去来画坊里的画卷损坏了不少,有几幅还是已经被预订过的,所以这几日里柳烟落难得地忙碌了起来,对于仿古画这样的事涂菲也着实帮不了什么忙,也就只好给柳烟落打打下手。不得不说柳烟落真的是个出落得贵气又美丽的女人,特别是她全神贯注在作画的时候,举手投足间透出的都是无人能及的优雅,涂菲看着她,不禁又想起那个出现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手执恕诡作画的红衣少女,多次盘踞在她梦里,却又没办法靠近,她到底,是谁?涂菲安静地看着柳烟落,不管是拿笔的姿势,还是俯身的动作,都像极了梦里的女子。
问她吗?算了吧……
涂菲轻轻叹了口气,万一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那该多尴尬……
“菲菲。”
“嗯?”
柳烟落轻轻唤了她一声,把她的思绪从红衣姑娘身上叫了回来,柳烟落没有抬头看她,依旧忙着手上的画作,“前不久来的客人说,离这里不足百里的青离镇出现了美人鱼,镇子上好多人都亲眼见到了。”
“美人鱼?!”谁都有个被童话故事包裹着的童年,涂菲也不例外“海的女儿?!爱丽儿?!”涂菲两眼放光地看着柳烟落,柳烟落被她这一举动逗的笑出声,“傻姑娘,那可不是海,爱丽儿游过来得算偷渡,”涂菲听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柳烟落接着说“那个湖叫青离湖,青离镇之所以叫青离镇就是因为有这个湖,镇上的人靠着青离湖繁衍生息,已有千年之久,什么样的传说都不足为奇,可是这一次不一样,都说眼见为实,那么多人瞧见了可就不是传说了。”柳烟落笔尖轻轻一勾,完美收笔。
“你是说,画灵?”涂菲终于意识到了重点在哪儿,柳烟落微笑着点点头,“顾九已经收拾东西去了,我要忙着把画补上,就不去了,别看顾九总是跟你作对,他心里也是喜欢你的。”
“啊?”
喜欢她?
涂菲反应了几秒,开始疯狂地摆手解释“不不不,他不可能喜欢我的,你别误会,他心里只有你,我们不可能的,我对他也没想法!!!”涂菲耳后一热,脸颊和脖子都是通红的,柳烟落听完她的陈辞,优雅地挑了挑眉,这丫头刚刚说了什么?!
“哈哈……你在想什么,”柳烟落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画笔,拉着她到旁边的美人榻坐下“我说的喜欢可不是你理解的那个喜欢,更重要的是,我可是有夫之妇,你这样说得算诽谤啊,我和顾九?和那只死猫?你换个人说我都没那么生气!”柳烟落装出一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涂菲赶忙道歉哄她,原来柳烟落是有家室的,这个乌龙确实闹大了,“好啦,”柳烟落看涂菲紧张的小模样,不忍心再欺负她,“我逗你玩的,可是你刚才像被抓了现行的反应,倒是蛮可疑的,你喜欢顾九。”她这可不是疑问句,她说的很肯定,涂菲的脸更红了,还没等她否认,柳烟落就先开口“看来说对了呢。”
“也不是……”涂菲小声地说着“因为他救过我的命啊,所以会多那么一丢丢感觉啦,哈哈哈哈”涂菲捻起手指比了一个很少的样子,对,就是这样,她才不会喜欢粗鲁没有耐心又直男的顾九。
“这样啊,”柳烟落也不急着戳穿她
“之前看你们关系很好,所以才会觉得你们是那种关系,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涂菲怕柳烟落生她的气,又道歉了一次,柳烟落低头一笑,眼底漫上涂菲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的凄凉“他对我只是愧疚,仅此而已。”
柳烟落记忆里的那个人,一身戎装,血战沙场从未吃败,她的夫君,是个真正了不起的盖世英雄,却也是个逃不过生老病死的人类,她都快忘了,那时候,她也曾和他一样,是人类啊……
涂菲见她失了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柳烟落很快恢复了她特有的微笑,“顾九那只死猫怎么敢不对我好,毕竟他手上捏着我两条人命呢,我的夫君和亲弟弟都死在他手上,”柳烟落的话让涂菲心头一紧,怎么会是这样……这样的话,她误会柳烟落和顾九,岂不是很过分啊……那她现在对顾九是不是还……柳烟落抬头,看着墙上那幅海报,这人涂菲认识,是现在正当红的男星柳勋元,“别紧张,我早就不怪他了,这事本来也怪不得他,可是一千多年了,我都不计较了,哪只他这只小心眼的死猫还在怪自己,所以才会处处让着我,被你误会了。”柳烟落淡然一笑,她说得波澜不惊,可是涂菲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追星可能也只是为了缓解情绪吧,再看海报上的少年,模样竟与她有几分相像,并且跟她一样也姓柳,莫非……
“你猜的没错,”又是这样,不用她说柳烟落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是我弟弟的转世,使了点小手段让他还叫以前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那你夫君呢?”这话一问出口涂菲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柳烟落的身子明显顿了顿,随后却被她不留痕迹地掩饰了过去,她平静地说“我找不到他,一直都没找到……”
涂菲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突然很想知道能让柳烟落惦念千年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很想知道千年前的柳烟落又是什么样子,还有顾九,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一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啦,快去收拾收拾东西,那只死猫可是个急性子哦。”柳烟落说着就把涂菲往门外赶,涂菲没头没脑地哦了一句便乖乖回去了。
涂菲走后,柳烟落直接关了店门,她背靠着门立着,上一次想起他是什么时候呢?她仰头,后脑勺重重地扣在门上,她惨淡一笑,笑自己哪里分的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一千三百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她不敢画下他的模样,怕思念更加汹涌,可是一千三百年实在太久了,她都快要忘记他的模样了……
我的叶川将军,我的夫君……你在哪儿……
柳烟落无力地闭上眼睛,眼泪轻轻滑落,她抬手用手背把眼泪抹去后,竟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那个说会陪她一辈子的人,终是在她漫长的一生中走丢了……
柳烟落,她也曾是个天真无忧,爱笑爱闹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