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因果

柳烟落把施云送到了医院,她醒来就不会记得小云了。

几天后,涂菲在等公交时,无意间瞟见旁边报社挂出的报纸,上面写着:震惊!未成年少女残忍杀害父母同学!

涂菲看了几眼,一下子就明白了,上面说的未成年少女,是施云。她掏钱买下报纸,赶忙上了公交。报纸上说,警方已经确认失踪的所有人都已经遇害,而凶手正是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警方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医院,疑似畏罪自杀未遂,由于犯罪嫌疑人脑部受伤失忆,受害者遗体的下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人不是画灵杀的吗?怎么就变成她杀的了?我还以为她终于可以安静地生活了……”涂菲把这份报纸递给了柳烟落,脸上写满了疑问,柳烟落大概浏览了一下,就把报纸放在桌上,淡然地说了句“一切自有因果。”

施云呆坐在病床上,左手和病床被手铐连在一起,她迷茫地望着四周,一双漂亮的眼睛呆滞无神,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他们说她杀了人,可是她都记不起自己杀了谁,藏到了哪里。她把什么都忘了,什么都说不上来,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施云就是凶手,这已经是拍板定案的事了,花一样的年纪,还未成年的青春少女,竟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无人不唏嘘无人不感叹。不过,虽然她往后的生活会受杀过人坐过牢这样的污点影响,但是遗忘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十年前……

不知名的小村庄安静又美丽,一个五六岁小女孩趴在水井边,伸出小手拨弄着水面的浮萍,她笑得天真可爱。“施云!”小施云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她回头看着养母拎着擀面杖朝她走来,小小的身体不自主地往后退,差点就栽进井里,养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边打边骂,“让你偷吃我儿子的鸡蛋,让你偷吃!我打死你个赔钱货!”施云边哭边说不是自己偷吃的,可是她越解释养母打得越狠,而他们的亲生儿子施杰此时正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时不时起哄,让母亲打死施云。养母打累了,甩下一句不许吃晚饭,便捶着腰背往回走,施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小声地哭着,生怕养母听到了又折回来打她。见母亲走了,施杰从兜里掏出鸡蛋,特意在施云面前剥开,闻了闻,“嗯……真香!”施云立马就明白了,根本就是他把鸡蛋藏起来陷害自己,她抬头看着施杰吃鸡蛋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恶心,自从来到这里,她吃的都是施杰不爱吃甚至吃剩下的,离开福利院的时候他们明明那么温柔的,明明说了会对她好的,为什么施杰可以吃鸡蛋她只能吃土豆?为什么别人都说她长大了要给施杰当媳妇儿?她才不要!施云从小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遗弃自己的人,她觉得自己就像井里的浮萍,没有根没有家。

“哥哥,”施云突然抬头,天真地看着施杰“我刚刚看到井里有东西,好像是个变形金刚。”

“哼,井里怎么可能有变形金刚,你这样的土鳖肯定连变形金刚都没见过。”施杰最喜欢的玩具就是变形金刚,他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井边往里面探,“哪儿有什么变形金刚……”

扑通!

施杰肥胖的身子溅起不小的水花,施云把施杰推到井里后,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敢往井里看便慌乱地跑开了,直到再也听不见施杰的呼救声,她才敢慢慢大口呼吸,然后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经常来这里玩水,这个点是不会有人来的,所以今天发生的事,一定不会被人发现。她渐渐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回了家,直到天黑,才有人在井里发现泡得发白的施杰,养父母也只当是施杰自己不小心,没有一个人怀疑到她头上,毕竟她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还不到六岁的小女孩。

施杰死后,养父母确实歇停了一段时间没有再打她,他们搬到了城里,不知从哪儿听说女孩子学舞蹈能钓金龟婿还能赚大钱,此后就疯狂地逼着施云没日没夜地跳舞,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跳舞,但是她知道,如果不听话,他们随时是要打她的。

她渐渐长大,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如花似玉,但是这些却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反而让她在学校变成了女生们的众矢之的。罢了,反正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她这样想着,能忍便忍了,日子久了,居然就习惯了。直到那天,一个画灵闯进了她的生命中,她给它起名为小云,小云的陪伴让她突然又有了希望,施杰可以死,其他人为什么不行呢?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对于施杰的死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是毕竟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渐渐的也就释然了。她每次都在努力克制这样的想法,可是小云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只要她动了这个念头,小云就真的会去做,从养父母开始,她恨的人,一个一个死在了她和小云的手里,就算有时候她突然醒悟阻止小云,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阻止它了,人不是我杀的。施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她比谁都清楚,这跟她亲手杀人并无区别。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云第一次为她杀人那天,养母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她的日记,零零碎碎的字句中被她猜出了施杰死亡的真相,他们把她暴打了一顿,养父喝了酒,吵着让她赔儿子,所以才会……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当时施云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强烈到激化了小云的凶性,天黑后,小云附在她身上,杀死了她想杀死的人。养父母死后,她更停不下来了,她身边消失的人也越来越多,变得敏感的不只是小云,更是她……

不是每个角落都能照进阳光,你知道好人是什么样子,坏人又是什么样子吗?人心太过善变,你说不清的,谁都可能变成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