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菲的发丝散落在俊美的侧脸上,拂得鼻尖有些痒,顾九抬手挠了挠鼻子,现在天已经大亮,外头吵吵闹闹的,实在扰人清梦。
顾九挠了挠鼻子睁开眼睛,看着胸口被头发遮得面目全非的脑袋,这一惊吓,他本能地把人推开……
“嗷……”
涂菲的头磕在了床沿,生生把她磕醒,好在顾九那一下力度不大,也没怎么伤着。
涂菲揉着脑袋坐起来,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顾九忐忑地看着他,一脸的惊慌。
四目相对……
两人静止了一秒,涂菲睁大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动作真是熟悉呢,说时迟那时快,顾九飞扑过去,一把将涂菲即将迸发出的尖叫捂进嘴里。
女人真是麻烦,一言不合就尖叫!
顾九暗骂道,她只以为涂菲是突然见到他受到了惊吓,涂菲确实是受到了惊吓,却是因为自己床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裸男!
没错,从小白到顾九,少了衣服……
该死!
顾九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一阵墨蓝色的荧光绕着周身,一如既往的白色衬衫。
他松开捂着涂菲的手,尴尬地移开视线,小白就是顾九,这下真相了。
“你真的是猫啊……”
“……”
“我……”
算了,太尴尬了……
涂菲放弃了试图缓和气氛,面对不小心告过白又不喜欢自己的人,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确实很难受。
更何况,她可能抱着光着的顾九睡了一晚上!
羞耻啊!!!
两朵红云腾然升起……
涂菲抱起衣服,默默到浴室收洗打扮换好衣服。
他记得自己昨天还一直聚不起灵气,怎么一夜之间就能恢复人形了,虽然灵力没完全恢复,但是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了,他想不明白,这样的事只在数千年前发生过。
那年他一人对战十只画灵,只只凶残灵力非凡,虽然最后险胜,但是却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当时那人赶到替他疗伤,用恕诡调用了墨池的灵气,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他好得像没伤过一样。
那个画下他的人,水家的第一任锁灵画师,是个很了不起的存在啊……
这样的能力,水御风都不曾有过。
他都快忘了,他顾九也是画灵,且是唯一一个锁灵画师笔下的画灵。
不容他回忆太久,涂菲已经收拾干净站在了门口,她对顾九耗费灵力瞬移变成小白的事全然不知,只以为是为了捉弄她,可是后来把她从暮色烟云图里带出来后小白又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她现在又羞又气。
“走吧。”顾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去哪儿?”
“回去。”
“哦。”
涂菲知道他说的回去是指哪儿,她也是打算今天要回去的,顾九起身从她身边路过拿起背包,她洗漱的那会儿功夫,顾九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他太平静了,平静得过头,自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解释。
凭什么?
她又不是工具,连一点尊重都不配有吗?
他们不是伙伴吗?
又或者,她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过……
浓烈的委屈搅得她鼻子发酸。
“等等……”
“什么事?”顾九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没有回头看涂菲,手搭在了门把上。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这句话问得她更委屈了,她做好了质问的打算,开口却那么卑微。
“没有。”顾九用力一拧,推开了门。
是啊,他需要跟她说什么呢?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平静是假的,在她面前顾九早就没办法心如止水,可是他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
涂菲不知道他是画灵,可是他是清楚的,不管是谁画下的他,最后也是得回到画里去的,有些念想,必须当机立断。
他是活了快万年的画灵,不应该看不淡感情,更不应该沾染这些凡尘俗事。
万年的顽石,稍微一动也会有丝丝的微痛。
一路无言,从青离镇到归去来画坊,两人再无一句交谈。
许久不见,柳烟落还是一身酒红色的旗袍,妆容紧致,落落大方。
不知为何,见到她站在门口冲她微笑时,涂菲鼻子一酸,忍不住冲过去抱着她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柳烟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啦好啦,不哭了,我们进屋说”她揽着涂菲进屋,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顾九。
顾九翻着白眼,抱着手,一副关我屁事的模样。
“好啦,都哭成小花猫了”柳烟落心疼地替她擦去两颊上的眼泪,“到底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说着便有所指代地看了顾九一眼。
“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还没给你带什么纪念品,哇……”涂菲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抬手胡乱地抹着眼泪,柳烟落知道她一定不是因为没带纪念品,涂菲不愿意说,她便不问,只是轻声安慰着她。顾九在一旁本就心烦意乱,听她哭得那么大声,再看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她其实也挺可爱的。
这个想法让他脑袋里的弦突然又紧绷了起来,他告诉自己动心的只是涂菲,他不可能会喜欢一个人类女孩。只是不曾尝过情爱酸甜苦辣的人又哪里会知道,急着否认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
“所以,你还是想帮蝎子解开封印?”涂菲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通。
“不行,想都别想。”顾九终于忍不住开口,没等涂菲说,就先驳回,“太危险,你做不到。”
“我还没做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涂菲气结,一路的委屈瞬间爆发,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顾九,跟他针尖对麦芒,“我就是要帮他,死了都不要你救我!”
涂菲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反应那么大,随之而来的还有想哭出声的冲动,她压抑着眼泪,努力整合五官,控制泪腺,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提及生死就有些伤人了。
不管是对说话的人还是听话的人。
她为什么那么激动,顾九多多少少也是清楚的,他定定地看了涂菲一眼,水御风说过,气头上的女人听不进去任何道理,于是他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好啦,这不是在商量嘛,坐下说”柳烟落适时打了个圆场,拉着涂菲坐下来。
“对了,我见到若兰诺塔了!”柳烟落身子明显一颤,很快又恢复神色,她不知道柳烟落和若兰诺塔之间的渊源,所以就算看到了柳烟落的反应,她也只当是出于震惊。“我想解开封印来着,却到了她的宫殿里。”
“她……还好吗?”柳烟落垂着眼睑,眼底交错着看不懂的情愫。
“好着呢,差点杀了我……”涂菲苦笑,本来以为是美梦一场,结果却是噩梦,“我是去了画里吧,暮色烟云图里?”
“是。”柳烟落点头,没有人跟涂菲说过她所去的地方就是那幅暮色烟云图,她是自己猜的,本来想问问顾九的,可是最后两人搞得尴尬到开不了口,只能回来问柳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