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所谓阅人如阅川

姚湘潼吐完了心事,明显轻松了好多。

邵佩茹也替姚湘潼松了一口气,“从某些方面上讲,所有的烦恼都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的。不是吗?自己跟自己说,如果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切还是生活本来的模样,那个孩子还是那个乖巧体贴的孩子。这一生里,有谁知道,其实每个人都藏着无数的秘密。

可是,做为母亲,你看到了已经长大的儿子,在不受控地做着太多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于是便想,若是不能马上揭穿,那伤害是不是太大了,未来怎么办,而之后导致的结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走向?”

“邵医生,你说的对,可是,能给我出出主意吗?”

邵佩茹无奈地摇了摇头,“刘禹锡的一首《酬乐天咏老见示》,还记得吗?

人谁不愿老,老去有谁怜。

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

废书缘惜眼,多炙为随年。

经事还谙事,阅人如阅川。

细思皆幸矣,下此便翛然。

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满天。”

我们都不能避免的要老去,都这个年纪了,再去管教孩子,怕是太晚了。不如放手,我们自己多在乎自己的晚年。

你儿子现在这个年纪,世界观已经形成了,我们的说教,只能让他们更烦恼。

还有一点,对于光凭着法院给你儿子下的判决书,你在潜意识里,就断定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我倒是并不认同。人这一生,不犯错是很难的。不违法也很侥幸。交通肇事案,并不能算故意伤害,即便造成成对方死亡,他能获得取保候审,说明已经取得对方谅解,那说明情节不是特别严重。当然,我也只是对于他的这起案件做一下事后的复盘而已。毕竟按你所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两三年了吧。”

姚湘潼点点头,“是的,缓期的刑期该是执行完了。”

“那就更别担心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要说你儿子,真的挺男人的,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这是扛了多大的负担,无论是如何给受害人筹措的赔款,毕竟没有向家里要钱,那得是受了多少的罪啊。我是学心理学的,我知道,如果内心不够强大,绝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其实,有这样疼惜自己的儿子,你在知道真相后,首先应该获取的,是一种幸福感。”

姚湘潼的眉头舒展了不少,“可你说相册里的照片,有男生有女生,我看着,不太像样子。”

邵佩茹医生笑了,“这个你真的不用往心里去,都什么时代了,年轻人,无论他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都是自由的。按照你描述的,说不准你的儿子是个双性恋。他有自己的生活,只有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幸福了,才不枉你的儿子对你隐瞒的这么多。别再胡思乱想了啊。

易经中有句话,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

人所做的一切,上天是知道的,善恶临终总有报。

所以呢,人生的这场修行,每个人能走多远的路,始终取决于个人修为抵达的深度。

看得出你最近没有休息好,来,姚女士,你躺到那个按摩椅上,我给你催个眠,你好好睡上半小时,深度睡眠,也调节一下你的心肺功能。”

姚湘潼非常放松的按邵佩茹的所说的,躺下后,脑子放空,听着邵医生放出来的轻柔的音乐声,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之中......

邵佩茹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姚湘潼,一动不动地睡着,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徐伟伟,是啊,他有多少事情,是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所不知道的,太多了吧?!

邵佩茹叹了口气,设了个三十分钟的闹铃,随着一个深呼吸,邵佩茹轻轻地退出了诊室。

从邵佩茹处回来,周继峰仿佛向栗木枝汇报工作般地,立刻拨通了栗木枝的电话。

“栗律师,我今天可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啊。”

“哦?什么大事,莫不是虎魄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人可真没劲!”

“还真的呀?这么顺利嘛。”

“但因为涉及一些隐私,所以,她还是要我把她当成Vivian看待。还有,Vivian这几天要去一趟C国,说是实验室有失忆的人曾存过记忆芯片,要调回记忆。她要回去忙一番这些事情。”

“我倒是希望她可以好好地把这些研究尽快带回国,邵医生知道的,我们应该要很需要这些的。”

“栗大律师,那你说,我们要不要趁Vivian没在,找一下邵医生,将去年到今年年初的案宗梳理一下吧,虽然虎魄已经承认,她被植入Vivian的记忆,但跟真正的Vivian在医学领域里,肯定是有着很大的差异性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案子虽然她经历过,但给我们的线索除了过程本身之外,也提供不了太多价值是吧。好啊,我赞成。那我找时间约一下邵医生吧。”

栗木枝晚上到家的时候,姜雨彭正在网上跟一个什么人通着话。听到栗木枝回来,也并没有关麦,继续跟对方说着,“目前你所表现出来的社交恐惧,情绪低落,食欲不振以及睡眠欠佳,都是轻度抑郁症的一些显著症状。但真的不用担心。”

“不用不用,我希望你不要马上服药,还是从精神上要有所认知,增强健身,是必须要坚持的。可以稍稍强迫一下自己,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比如,可以将想要做的事情列一个清单,每天都列,做完一样,及时勾掉。

做不完没有关系,第二天可以看看,要不要接着做,如果并没有兴趣,那就列一些新的想做的事情。不要太勉强自己,但也不要太放任自己。

在最想放任自己的时候,不如就盘腿坐起,将手轻搭在膝盖上,闭起眼睛,放空思想。安静地坐上二十分钟左右。起来洗把脸,再做喜欢做事情。”

栗木枝感觉对方在说谢谢之类的话,姜雨彭这边回到,“没有啦,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只是做为一个曾经的患者,来分享一下我的经验而已,不要谢我哦。好啦,那有问题再联系我哈。拜拜!”

姜雨彭摘下耳机,站起身,“老公回来啦!”

栗木枝开心地摸摸姜雨彭的头,“天天喊我老公,什么时候给我发个老公证啊。”

“我们不兴那个!”姜雨彭一边应着,一边准备去做饭。

栗木枝问姜雨彭,“最近还跟邵医生联系吗?”

“她太忙了,怎么了?有事?”

“嗯,我刚听你在给别人解决心理抑郁的问题,在想,你是不是该约约邵佩茹了,一起拉近一些关系才好。”

“放心吧,她人可好了,我明天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