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张景岳的学术贡献

张景岳作为一代医学大家,其贡献涉及多方面。明代以前的医家多注重方药,或是理论方面的研究。明以后则多倡导运用理论指导临床,以张景岳的成就为最大。张景岳精研中医典籍,继承前人经验,勇于以临床经验为据,推陈出新,无论在中医理论上,还是在临床治疗上,他都提出了很多具有创见的学术观点,给后人以很大的启迪。

一、类分《内经》,阐发《伤寒》

对《内经》的深入研究是张景岳对中医学的一大贡献。他经三十余年的苦心钻研,著成《类经》一书。此书将《内经》之文融会贯通,并追溯源流,汇集诸说,纲目分明,条理井然,学术精华彰明于世,为后人深入研究古典医籍做出了表率。在《类经·自序》中评价《内经》一书“经文奥衍,研阅诚难”,故应“详求其法,则唯有尽易旧制,颠倒一番,从类分门,然后附意阐发”。将《素问》《灵枢》分为十二大类,计摄生、阴阳、藏象、脉色、经络、标本、气味、论治、疾病、针刺、运气、会通共三百九十篇,这种分类较合理地奠定了中医基础理论的基本框架。十二类划分法与现在中医基础理论体系的阴阳五行、脏腑经络、病因病机、四诊八纲、治则治法的分类方法基本一致,“摄生”相当于现在的养生预防,“阴阳”即阴阳五行的内容,“藏象”“经络”即指脏腑经络二章,“脉色”即四诊,相当于现代中医诊断学的内容,其“标本”“论治”属于治则治法范围,而《内经》一书中的疾病、针刺等临床内容,现代中医基础理论体系中未将其包括在内。如此而言,张景岳之分类研究对后人研究《内经》理论体系有很大的帮助。这充分反映了张景岳对《内经》的深刻研究,不然不会执简驭繁、提纲挈领地将《内经》作如此恰当的分类,给后人以启发。

《景岳全书·伤寒典》对张仲景的《伤寒论》也作了比较深入地探讨。上卷从“经义”起,至“病宜速治”,共三十二论,通过阐释《内经》经旨,以正伤寒之名,并论述《伤寒论》的理论,着眼于总体的病因、辨证、治法;下卷从“温病暑病”起,至“伤寒治例”,共二十六论,主要阐述《伤寒论》的主要证候及各个证候的论治,用发微标幽的角度编次《伤寒论》,从病因、传变、八纲辨证等三方面来阐明仲景著书立说的深刻内涵。《伤寒典》在编次上以论为主,略参《伤寒论》条文,不落于逐条注疏之旧套。这种善于阐幽发微的做法,在伤寒学派中是屈指可数的,不论其说是否得当,这种研究方法对现在研究仲景学说的实质足资借鉴。

张景岳认为要阐发《伤寒论》的精髓,应阐明其病因学说,风寒两邪是伤寒致病之因,风寒两邪有分有合,说“以风寒分微甚,则风属阳而浅,寒属阴而深。然风送寒来,寒随风入,透骨侵肌,本为同气。”说明风邪、寒邪可以单独侵入人体致病,也常两合为病,因此在辨证上认为“凡寒之浅者即为伤风,风之深者即为伤寒”。从外邪性质不同来分析其浅深有异的病理变化来自他的临床经验,确能符合仲景“五邪中人,各有法度”之说,他在《伤寒典》中又立“麻黄桂枝辨”一篇,从方剂、证候角度出发来解析风寒病因之异,说:“凡寒邪深固者,恐服桂枝不能解表,则反以助热,所以脉紧无汗者,宜麻黄不宜桂枝,若脉浮缓有汗或浮弱者,以其风邪尚浅,宜桂枝不宜麻黄也。此麻黄汤为发表之第一,而桂枝汤则解表之次者。”

二、创立“劳力感寒”

张景岳从病因学角度创立“劳力感寒”说,强调体质素强而感染风寒之邪发病是伤寒病的一种类型。而劳力形倦之人、劳心神倦之人感受风寒而成病者,是伤寒病的又一种类型。后者在临床中屡见不鲜,劳力感寒之证多有头痛发热恶寒,或腰腿酸疼,或微渴,或无汗,或自汗,其辨证重点在于脉浮大无力兼有紧数之感,劳力形倦之人当用扶正祛邪法治之,劳心神倦之体当用培补正气,使邪自去之法。这种从内伤病因角度探求伤寒病之论治,不但丰富了仲景的病因学说,还把外感、内伤有机结合起来,对临床有很大帮助。

三、从病因立论两感病

张景岳从病因立论,认为两感是表里同病,一般是外感与内伤相合为病,少阴与太阳两感者以纵情恣欲者为多,太阴与阳明两感者以劳倦、饮食不调者为多,厥阴与少阳两感者以七情不调、筋疲血亏者为多,这是立足病因,强调临床实践而得出的结论,对临床活用《伤寒论》理论大有裨益。另外,在强调外邪的同时,十分注重体质、境遇、气候在伤寒发病学中的地位。指出伤寒为病一般发生于冬令严寒、最多杀厉之气、水冻地裂之时,易患于贫困野外之夫,对后世全面认识伤寒病的病因颇有启发。

四、伤寒的传变规律观

从伤寒的传变规律看,景岳竭力主张按证辨治,从辨证角度阐明传变规律,张景岳说:“伤寒传变不可以日数为拘,亦不可以次序为拘……若或不知通变,因致误人者多矣。”从伤寒的传变规律来看,大体可分为传经和直中两类。张景岳的传变学说立足于辨证,传经、直中之变化是辨别证候而后得出的结论。三阳经病的传经,主要通过鉴别证、脉,三阴经之传经、直中,亦主要通过证、脉。说“脉见浮紧而数者即表邪也,再加以头项痛、腰脊强等症,此即太阳经病,当求本经轻重而散之;脉见洪长有力而外兼阳明证者,即阳明在经之邪也,宜求本经之寒热而散之;脉见弦数而兼少阳之证者,则少阳经半表半里之病,宜和解而散之。沉脉为在里,病属三阴,但沉数有力是即热邪传里也;沉紧无力而外无大热,内无烦渴等症,此阴证也。若或畏寒厥冷及呕吐腹痛泻痢者,此即阴寒直中。”《伤寒典》辨证尤重脉象,指出:“伤寒之邪,实无定体,或入阳经气分则太阳为首,或入阴经精分则少阴为先,其脉以浮紧而有力无力,可知表之虚实,沉紧而有力无力,可知里之虚实。”从脉象的浮紧、沉紧来审定传经、直中之别。

伤寒的传变,张景岳赞同陶节庵的传变之说,认为风寒之邪中人,本无定体,或先入于阳,或先入于阴,并非一定是始太阳终厥阴,亦非是太阳始,日传一经,六日至厥阴,邪气衰不传而愈,邪气不衰而再传太阳。反对机械地按经文字面的意义去理解,而要从临床辨证的实际出发认识伤寒病的一般传变规律,认识传经、直中理论所反映的伤寒病的特殊传变规律,从而有助于结束“传足不传手”的无谓之争,及简化“循经传、越经传、误下传、表里传、循经得度传”等。合病、并病是伤寒病的复杂证候。张景岳认为“今时之病则皆合病、并病”,从辨证角度进行论述。他说:“余临证以来,凡诊伤寒,初未见有单经挨次相传者,亦未见有表证悉罢,止有里证者。若欲依经如式求证,则未见有如式之病,而方治可相符者”。这种符合实践的论述,在当时颇有新意。

五、创外感病八纲辨证

《伤寒典》中较多篇幅阐明了仲景的辨证实质,张景岳认为《伤寒论》一书最大的贡献就是创立了外感病的八纲辨证原则,八纲辨证既指明了疾病的性质,又提示了疾病的部位。他不主张单纯用六经来辨别证候,用《伤寒论》原文之日数、六经传变来套治今病。强调用八纲辨证分析六经辨证,更能反映仲景的辨证心法。

六、细述阴阳寒热表里

阳证、阴证是伤寒病证候的总纲,张景岳《伤寒典》把阴阳证候主要归属于寒热之中,以提示伤寒病的主要属性,不拘泥于阳经之证为阳证,阴经之证为阴证。认为阳证之源有二:一是三阳病治不得法,邪不外解,而传阴则寒郁为热,即是初病发热头痛,脉浮紧无汗,传入阴经,外症虽有寒象,而脉沉实有力之证,此传经之热邪所致;二是三阳病寒郁化热,而致内外俱热之证,有发热、口渴、腹满、脉沉实有力。阴证不由阳经所传入阴分,有厥冷、呕吐、腹痛、泻痢、畏寒、不渴,或脉来沉弱无力等症,即所谓直中脏腑。张景岳还将阳证、阴证中再分阴阳,如厥证,可再分为阳厥、阴厥。初起头疼发热,失治后自浅入深,然后成四肢逆冷,但必夹便结、烦躁、谵语、口渴,脉沉有力,此阳厥之证,是由邪热内结或伏阳失下,阳极似阴也。阴厥之证,有畏寒厥冷、腹满、吐泻、战栗不渴,脉沉无力。阴厥之证中又可分阴阳,若真阳不足,脉弱无神者,为阴中之阴厥,若攻伐清凉太过即阳中阴厥也。前者病情较重,预后较差;后者误治所致,病情较轻,预后尚可。

张景岳《伤寒典》中许多证候侧重于寒热辨证,说“寒热阴阳、虚实合论,言其实,邪在表则发热,表热者宜温散之;邪在里亦发热,是里热甚而达于外也,里热者宜清之。言其虚,阳不足则阴气相对而盛则恶寒,宜温之;阴不足则阳气相对而盛则发热,宜滋之。寒热来概括之。”又说:“手足厥逆,恶寒腹痛、脉微欲绝、下利清谷之类,此阴寒之利也。伤寒下利由热邪者,必有烦躁大热,酷欲冷水等证,亦必有洪滑强盛数实等脉。”对于寒热疑似之下利,强调脉证之真伪以作鉴别,下利脉尽数而无力,身虽热而不恶热,口虽渴而不喜冷饮,此乃虚寒之下利,仍宜用理中、四逆辈治之。他又将热利析为二证:一为下利谵语或下利心下硬痛,此乃肠胃实邪之热利,当下之则愈;二为脉数、口渴之下,当以清之则安。这种用寒热来归纳《伤寒论》之证候,揭示仲景辨证之心法,确有提要钩玄之妙。

表里是疾病的位置。张景岳常将其与阴阳、寒热相合而论,如阳邪在表则表热,阴邪在表则表寒;阳邪在里则里热,阴邪在里则里寒,邪在半表半里之间而无定处则为往来寒热。《伤寒典》中许多证候注重于表里辨证,特别创人体上下分为表里之说。如胸胁腹满一证,以表里角度阐明其义,“邪气自表传里,必先入胸膈而渐次入胁肋,再入胃腑,故胸满者为表,胁满为半表半里,腹满为里”。这是从人体上下区域角度来分表里,可谓独创。

七、辨伤寒无补法

张景岳《伤寒典》论虚证,认为伤寒病的病因是正气虚弱,外邪乘虚而入,临床上伤寒病夹内伤者占大半。伤寒病的进退全在于经气来复,经尽气复自然病退,经尽气不复,疾病加重。伤寒病死生之机,亦全在虚字,邪盛正竭,邪闭正脱,误汗亡阳、误下阴竭均是临床死亡之因。故在《伤寒典》中立“补中亦能散表”“伤寒无补法辨”二篇,前以示扶正祛邪之义,后以纠伤寒无补法之时弊,补仲景之未逮。张景岳用虚实之纲阐明《伤寒论》之证候,如吐蛔一证,以胃中有寒,阳气弱极立论。又如谵语郑声证,认为谵语是邪盛所致,为实;郑声是本元亏损而成,为虚。谵语者声音高亢、呼吸急促、脉象强实有力,可出现登高骂詈、狂呼躁扰之精神不安之症,亦可兼有腹胀便秘、口疮等症;郑声者声音低微,呼吸微弱,脉象无力,言语重复,错乱不正,自言自语,可出现惊恐不休,或问之不应等精神症状,亦可兼面色枯萎、肢厥、便溏等症。这种用虚实归纳《伤寒论》的证候,特别强调虚证辨证方法的观点,完善了张仲景的学术思想。

八、阐六经证充实八纲辨证

《伤寒典》立有“六经证”一篇,是张景岳从《伤寒论》条文中得到启悟。以《素问·热论》之说,参阅《伤寒论》的内容,论述太阳经络、阳明经络、少阳经络、太阴经络、少阴经络、厥阴经络为病之证候。如“阳明经病为身热、目疼、鼻干不眠、脉洪而长,以阳明主肌肉,其脉挟鼻络于目”,这与后世所说的六经辨证有所不同,仅作为张氏八纲辨证中的一个证候。不拘泥于六经学说,而试图以八纲辨证将其完善,是一个有意义的创举。

九、阴以阳为主,阳以阴为根

在中医理论基础上,张景岳主张医易同源,用易学理论丰富阴阳学说在中医学中的应用,同时又推动了易学本身的发展。强调阴阳互根,使阴阳理论有了很大的提高和发展。以命门水火、真阴为生命的物质基础,其调治阴阳偏盛偏衰的方法也较前人更为完善,这对三焦、天癸、命门等理论问题的阐述都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

张景岳强调阳为主导,但并不忽略对阴精的重视,阴阳一体,二者不可偏颇。在《类经附翼·真阴论》中说:“阴以阳为主,阳以阴为根”;“凡物之生死,本由阳气,顾今人之病阴虚者,十之八九,又何谓哉?不知此一阴字,正阳气之根也,盖阴不可以无阳,非气无以成形也。阳不可以无阴,非形无以载气也,故物之生也生乎阳,物之成也成乎阴,此所谓元阴元阳,亦曰真精真气也,前篇(《大宝论》)言阴阳之生杀者,以寒热言其性用也;此篇言阴阳之生成者,以气质言其形体也,性用操消长之权,形体系存亡之本,欲知所以死生者,须察乎阳,察阳者,察其衰与不衰,欲知所以存亡者,须察乎阴,察阴者,察其坏与不坏,此保生之要法也”。阴为阳气之根,不能任意损害,此正是其“阴非有余”论的论点。

张景岳对既注重阳气,又不忽略阴精,强调阴阳互根,主张阴中求阳,阳中求阴,并将其应用于指导疾病的治疗原则,说:“故水中不可无火,无火则阴胜而寒病生,火中不可无水,无水则阳胜而热病起。但当详辨阴阳,则虚损之治无余义矣。如水亏者,阴虚也,只宜大补真阴,切不可再伐阳气,火虚者,阳虚也,只宜大补元阳,切不可再伤阴气,盖阳既不足而复伐其阴,阴亦损矣,阴已不足而再伤其阳,阳亦亡矣。夫治虚治实本自不同,实者阴阳俱有余,但去所余,则得其平;虚者阴阳有不足,再去所有,则两者俱败,其能生乎……是以气虚者宜补其上,精虚者宜补其下,阳虚者宜补而兼暖,阴虚者宜补而兼清……故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生而泉源不竭。”其观点不偏不倚,确发前人之所未发,对《内经》阴阳学说的研究颇有贡献。

十、论“中年修复,再振根基”

张景岳的“中年修复,再振根基”是传统老年医学的一个独具特色的养生思想。

(一)“中年修复,再振根基”理论基础

张景岳在《景岳全书·传忠录·中兴论》中提出“人于中年左右,当大为修理一番,则再振根基,尚余强半”的观点,也是我国古代著名的“中兴”养生理论。以下从生理和病理两个方面究其理论基础。

1.生理 中年时期是人体由盛而衰的转折时期。《内经》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八八,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则齿发去。”其从肾气盛衰变化论述男、女的自然衰老规律,可见从三四十岁以后机体开始出现衰老。又如《灵枢·天年》中所说的:“四十岁,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荣华颓落,发颇斑白。”《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可见四十岁左右人体生理上由盛转衰。中年时期为人体由盛到衰、元气逐渐转弱的关键时期,提示“人于中年左右,当大为修理一番”的重要意义,“中年修复,再振根基”对于长寿养生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是不可忽视的。

2.病理 《景岳全书·传忠录·先天后天论》说:“人生于地,悬命于天,此人之制命于天也;栽者培之,倾者覆之,此天之制命于人也。”且“故以人之禀赋言,则先天强厚者多寿,先天薄弱者多夭。”张景岳认为先天禀赋对于人长寿有重要意义,禀赋足则寿,禀赋亏则夭,但虽先天有其定数,后天之失,亦能影响寿命。“后天培养者,寿者更寿;后天斫削者,夭者更夭。”又云:“若以人之作用言,则先天之强者不可恃,恃则并失其强矣;后天之弱者当知慎,慎则人能胜天矣。”可知若后天不注意生活习惯、饮食健康等,无论先天禀赋如何都不会长寿,但如果后天懂得摄生养生,先天身体健壮的人会更加长寿,而先天禀赋差的也会增加寿命,即是张景岳提出的“人能胜天”的观点。又说“恃其少壮,无所不为”,有些人青年时期仗着自己身体强壮,生活上无所顾忌,不加节制,透支健康,致使人到中年出现早衰之象。所以中年时期无论先天自然衰退还是后天人为因素,都出现机体衰弱的现象,这时进行调整修复可防止早衰出现以达到养生长寿的目的。

(二)“中兴”之法

1.养元气 《景岳全书·中兴论》:“然求复之道,其道何居?盖在天在人,总在元气。但使元气无伤,何虞衰败?元气既损,贵在复之而已。”张景岳认为人体生命的根源在元气,元气禀于先天之精,又赖后天精气以充养,先天之精乃肾中精气,后天之精即水谷之精气。其通常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衰减,《素问·评热病论》云:“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应当在中年元气尚未大虚之时,积极调理修复,使元气得以恢复,抵御外邪,保持身体健康。因此保持肾中真精的充盛以及脾胃的健运是“中兴”之法的关键所在。

2.养元阳 再振根基,其中元阳是不可忽视的,张景岳反对朱丹溪主张的“阳常有余,阴常不足”观点,认为“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从而提出“阳非有余”的观点,“阳强则寿,阳衰则夭”。阳气具有温煦一身的作用,是人体生长发育的根本。《景岳全书·辨丹溪》:“凡自生而长,自长而壮,无非阳气为之主。”由此,张景岳认为元阳是衡量长寿的重要标志,为此创立了温补肾阳的代表方右归丸,方中以附子、肉桂、鹿角胶为君药,温补肾阳,填精补髓。臣以熟地黄、枸杞子、山茱萸、山药滋阴益肾,养肝补脾。佐以菟丝子补阳益阴,固精缩尿;杜仲补益肝肾,强筋壮骨;当归养血和血,助鹿角胶以补养精血。诸药配合,共奏温补肾阳,填精止遗之功。

3.养脾胃 再振根基中后天水谷之精气者亦不可忽视,主要在于脾胃的健运。《景岳全书·杂证谟·脾胃》云:“脾胃为水谷之海,得时天之气也……人之自生至老者,凡先天之有不足者,但得后天培养之力,则补天之功亦可居其强半,此脾胃之气所关人生者不小……是以养生家必当以脾胃为先。”脾胃为后天之本,主运化水谷精微,滋养元气,人于中年有不足可从脾胃中补给,脾胃健则元气足,才可达到“中兴”以长寿。

4.养慎 张景岳说人能胜天,其中后天慎养尤为关键。《景岳全书·传忠录·先天后天论》曰:“慎则人能胜天矣。所谓慎者,慎情志可以保心神,慎寒暑可以保肺气,慎酒色可以保肝肾,慎劳倦饮食可以保脾胃。”要慎重、正确地对待情志、寒暑、酒色、劳倦和饮食等。总之,人生之常度有限,切勿纵情于无穷;人身精气之生息有限,切勿耗损于无穷;以不栽其先天,而保全我之常度,是为张景岳修身的整体理念。首先从情志方面来说,人的精神活动是以五脏精气为物质基础的。而反过来,情志失调,则直接影响相应内脏,使脏腑气机逆乱,气血失调,导致各种脏腑病证的发生,加速衰老的进程。“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可知过激的情志,是产生疾病的重要因素,健康的身体寓于健康的情志,为此才可长寿。人的长寿与气候是息息相关的,就如同大自然中的万物一样,身体的每个器官都遵循着季节的生命节奏。其中“天人相应”“天人合一”理论提示人们要在生产、生活中处处适应自然界的变化,如此才能安然生息。例如一年四时气候的更迭、阴阳寒热的变化,都会直接影响人的生命活动。欲得安康,必须对自然界周期性的四季变化做出相应的调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云:“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疴疾不起”,所以顺应气候变化对于长寿有着重要意义。此外健康的生活方式对于养生长寿也非常重要,《素问·上古天真论》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所以饮食上要做到饥饱适中,食宜清淡,切勿偏食,不可酗酒食肥甘厚味等;生活上劳作适量,休息适度,劳逸结合等方能长寿,如《景岳全书·先天后天论》云:“毋劳尔形,毋摇尔精,乃可以长生。”

《内经》倡导“不治已病治未病”,张景岳并未停留于此,他进一步对预防早衰,防老延年做了深入探讨,于“中兴论”中明确提出“中年修复,再振根基”的卓越思想。其中年养生观点,是对养生理论的重要补充,中年养生是人一生中养生的关键时机,这是十分值得推崇的。此外,张景岳认为人之自我约束和调节,对于自身的健康长寿有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人们应当抓住时机,于中年时期认真“修复”其元气之亏损,并纠正诸多恶习,以复惜元,再振根基,将一个健康体魄带到更为美好的老年时期,争取尽享天年。这些思想对于我们今天探讨避免早衰,防治老年性疾病有着不可忽视的现实意义。

十一、阐发病机十九条

病机十九条语出《素问·至真要大论》。刘完素曾著《素问玄机原病式》一书,专门阐发病机十九条,并且补充了燥气病机一条。张景岳对“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多有研究阐发。在《类经·疾病类·病机》中指出:“上文十九条,即病机也。机者,要也,变也,病变之所由出也。凡或有或无,皆谓之机。有者言其实,无者言其虚。求之者,求有无之本也。譬如寻物一般,必得其所,取之则易,如太阴雨化,施于太阳;太阳寒化,施于少阴;少阴热化,施于阳明;阳明燥化,施于厥阴;厥阴风化,施于太阴。凡淫胜在我者,我之实也,实者真邪也;反胜在彼者,我之虚也,虚者假邪也。此六气之虚实,即所谓有无也。然天地运气,虽分五六,而阴阳之用,水火而已。故阳胜则阴病,阴胜则阳病。泻其盛气,责其有也;培其衰气,责其无也。求得所本,而直探其颐,则排难解纷,如拾芥也。设不明逆顺盈虚之道,立言之意,而凿执不移,所谓面东者不见西墙,面南者不睹北方;察一曲者不可与言化,察一时者不可与言大。未免虚虚实实,遗人害矣,故余于本篇,但引经释经,冀以明乎大义耳。非谓病机之变,止于是也”。张景岳宗王冰之说,认为病机十九条的精神实质,在于探讨疾病病机的“有无盛虚”,即从邪正、阴阳两个方面去分析病机。若仅强调病机十九条,而遗此一十六字,“犹有舟无操舟之工,有兵无将兵之帅也”。张景岳以运气学说阐释病机,又将此十六字作为探讨病机的总则,使后人对病机的理解更为深刻。

十二、对脉学的贡献

张景岳在中医诊断方面,对于望诊、问诊、脉诊等都有独到见解。在《类经》中有“脉色类”两卷阐述诊断问题,《景岳全书》中首列“传忠录”,在“明理”和“阴阳”之后先讨论八纲,次论问诊,在“传忠录”之后又专列“脉神章”三卷专门对脉诊加以阐述。

(一)脉诊贵在察神

在《景岳全书》中指出:“诊病之法,固莫妙于脉”,虽前贤对脉诊多有论述,“既详且备”,而到临床辨证之时,还是“犹如望洋莫测”。张景岳诊脉贵在察神。神的存亡至关重要,《内经》中有“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的论述。涉及人体,神有多层含义,广义是指人生命活动的外在表现,狭义是指人的精神意识思维活动。张景岳认为,“神者,灵明之化也,无非理气而已。理依气行,气从形见,凡理气所至,即阴阳之所居,阴阳所居,即神明之所在。”有万物之神,有吾身之元神。有舌神,也有脉神。张景岳领悟前贤有关脉神的论述,他认为诊脉“贵在察神,不在察形”。若“脉之神去”,“虽其脉无凶候,必死无疑”。

(二)谨守机理,脉证相参

脉中之神,理奥趣深,尤难体验,张景岳提出,脉中之神是“大抵有力中不失和缓,柔软中不失有力,此方是脉中之神”。即脉神不只是有力,还应具有和缓的特性,和缓有力是脉中有神的表现。张氏认为察神不光是查脉象,要考察脉象的机理,即何证出现何脉,何脉出现何证,是证何以出现是脉,是脉何以出现是证,不论脉证相符或是相左,均能知其所以然,何者为真,何者为假,自然不会搞错。指出:“脉者血气之神,邪正之鉴也,有诸中必形诸外,故血气盛者脉必盛,血气衰者脉必衰,无病者脉必正,有病者脉必乖。”在查血气的盛衰之中,又主张“察其孰客孰主,孰缓孰急”,能知本末先后,“是即神之至也”。告诫后学诊脉察神,要谨守机理,脉证相参。认为脉诊时“必问其所因,而兼察形证,必得其神,方是高手”。

(三)诊脉须知胃气

诊脉须知胃气,此为死生之大本。脉有胃气一说,始见于《内经》,《素问·平人气象论》云:“人以水谷为本,故人绝水谷则死,脉无胃气亦死。”何谓脉的胃气,《素问·玉机真脏论》说:“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刘河间曰:“缓为胃脉”。滑伯仁认为有胃气的脉当为“宽纵”,张景岳认为“凡诊脉者,无论浮沉迟数,虽值诸病叠见,而但于邪脉中得兼软滑徐和之象,便是五脏中俱有胃气,病必无害也”。即凡脉中有软滑徐和之象,均可认作有胃气之脉。强调诊脉时要重视胃气,观察疾病进退吉凶,要以胃气为主,“盖胃气者正气也,病气者邪气也。夫邪正不两立,一胜则一负。凡邪气胜则正气败,正气至则邪气退矣,若欲察病之进退吉凶者,但当以胃气为主”。“谷气即胃气,胃气即元气,夫元气之来,力和而缓,邪气之至,力强而峻。”

(四)对比诊脉法

人迎、气口(亦称为寸口、脉口)的对比诊脉法。《灵枢·终始》曰:“持其脉口(寸口)、人迎,以知阴阳有余不足,平与不平。”但其后《脉经·两手六脉所主五脏六腑阴阳逆顺第七》提出:“肝心出左,脾肺出右……魂魄谷神皆见寸口,左主司官,右主司府……关前一分人命之主;左为人迎,右为气口。”《脉诀·七表八里脉总论》云:“表脉多见于左,而客随主变;里脉多见于右,而主随客变。左手三部所主,温风寒也,温风寒病得于外;右手三部所主,燥暑湿也,燥暑湿病生于内。”自此,左手关前一分为人迎,辨外感风寒;右手关前一分为气口,辨内伤饮食之说,遂成定论。由于此说是由王叔和首先提出,故后世医家尽管发现此说于医理难通,也未敢否定,有的只好牵强附会地解释。如明·李中梓《医宗必读》云:“关前一分者,寸关尺各有三分,共得九分。今日关前一分,仍在关上,但在前一分耳。故左为人迎,辨外因之风,以左关乃肝胆脉,肝为风脏,故曰人迎紧盛伤于风;右为气口,辨内因之食,以右关乃脾胃脉,胃为水谷之海,脾为仓廪之官,故曰气口紧盛伤于食。勿以外因兼求六气,勿以内因兼求七情也。或以前一分为寸上,岂有左寸之心可以辨风,右寸之肺可以辨食乎!”他以左寸之心不可以辨风寒,右寸之肺不可以辨食积为理由,认为人迎应在关位,主肝胆脉,气口亦应在关位,主脾胃脉。张景岳根据《内经》的论述,否定了王叔和的错误看法,他首先为气口定位,他说:“气口之义有三:手太阴肺经脉也,肺主诸气,气之盛衰见于此,故曰气口;肺朝百脉,脉之大会聚于此,故曰脉口;脉出太渊,其长一寸九分,故曰寸口,其名虽三,而实则一耳。”然后又对人迎、气口说的谬误之处作了透彻的分析,“详人迎本足阳明之脉,在结喉两旁。气口乃手太阴之经脉,在两手寸口。人迎为腑脉,所以候表;气口为脏脉,所以候里,故曰气口独为五脏主,此《内经》之旨也。所以后世但诊气口不诊人迎,盖以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故寸口为脉之大会,可决死生。而凡在表在里之病,但于寸口诸部皆可察也。自叔和误以为左手为人迎,右手为气口,且云左以候表,右以候里,岂左无里而右无表乎!讹传至今,其误甚矣。”

(五)切脉分辨虚实

张景岳认为辨证最重要的是辨别虚实,诊脉最重要的也是要分清脉的虚实,脉的虚实反映着机体的盛衰。“脉者,血气之神,邪正之鉴也,有诸中必形诸外,故血气盛者脉必盛,血气衰者脉必衰。”诊察疾病最重要的是分辨虚实,“矧人之疾病,无过表、里、寒、热、虚、实,只此六字,业已尽之。然六者之中,又为虚实二字为最要。盖凡以表证、里证、寒证、热症,无不皆有虚实,既能知表、里、寒、热,而复能以虚实二字决之,则千病万病可以一贯矣。”他强调分辨虚实,最好的方法就是脉诊。“治病之法,无逾攻补,用攻用补,无逾虚实,欲查虚实,无逾脉息。”虽然脉有二十四种之多,主病各异,但“诸脉中亦皆有虚实之变”,“言脉至此,有神存矣”,“而病值危难处,则在乎专辨虚实,虚实得真,则标本、阴阳万无一失。”说明通过脉象辨别虚实在临床上具有重要的价值。

(六)先察其虚,以求根本

在决定脉证从舍的时候,张景岳认为辨别虚实最为重要,而一旦出现虚实真假,则大多属虚。“大都证实脉虚者,必其证为假实也,脉实证虚者,必其脉为假实也。何以见之,如外虽烦热而脉见微弱者,必火虚也。腹虽胀满脉见微弱者,必胃虚也,虚火虚胀其堪攻乎?此宜从脉之虚,不从证之实也。其有本无烦热而脉见洪数者,非火邪也,本无胀滞而脉见弦强者,非内实也,无热无胀,其堪泻乎?此宜从证之虚,不从脉之实也。凡此之类,但言假实不言假虚,果何意也?盖实有假实,虚无假虚,实者病多变幻,此其所以有假也,虚者亏损既露,此其所以无假也。大凡脉证不合者,中必有奸,必先察其虚,以求根本,庶乎无误,此诚不易之要法也。”这点在临床有重要意义。

(七)察神知独的理论

张景岳从实践中总结出诊脉“知独”的理论,反对那种“按部以索脏,按脏以索病”的旧说,认为这种旧说既不能从理论上解释疾病的病因、病机和复杂症状,也缺乏指导临床实践的真正价值。指出:“头痛者,一证耳,病本在上,两寸其应也,若以经脏言之,则少阳阳明之痛不应在两关乎?太阳之痛不应在左尺乎?上下无分,此难言也。又如淋遗,二证耳,病本在下,尺中所主也,若气有不摄,病在右寸矣,神有不固,病在左寸矣,源流无辨,此难言也。”认为诊脉不能机械地固守古人之说,要从整体出发全面考虑,因为人体是一个通过各器官有机联系而构成的整体,局部的病变可以反映全体,全体的病变亦可表现于局部。从整体到寸口、三部九候,何以能窥一斑而知全貌?就要掌握“察神知独”理论。并指出理解“独”应注意三个方面。一是部位之独。“诸部无恙,惟此稍乖,乖处藏奸”。指出脏腑的病变,必然会反映到相应部位,从三部九候中以常度变,察乖处所在,判断病所。二是脏气之独。要综合考虑脉象的部位、深浅、脉象与脏腑的联系,如“诸见洪者皆是心脉,诸见弦者皆是肝脉,肺之浮,脾之缓,肾之石。五脏之中,各有五脉,五脉互见,独乖者病,乖而强者即本脏之有余,乖而弱者,即本脏之不足。”因五脏之气互藏,任何一部都可反映五脏的病变。所以要既知脏气之独,又不致被部位之独所束缚,对脏腑病变的相互影响有充分的把握。三是脉体之独。如“独小者病,独大者病,独疾者病,独迟者病,独热者病,独寒者病,独陷下者病。”“独之为德,为群疑之主也,为万象之源也。”所以张景岳十分重视知独理论。欲深刻领会独之内涵,还必须掌握“上下来去至止”“三候之法”。张景岳指出:“初诊之先即当详审上下……上下昭然则证治条分,而经济自见,此初候之不可不明也。”认为一切疾病的形成,不外是“气血逆乱”“阴阳失调”“脏腑虚实”。

张景岳在《景岳全书·杂证谟》中指出:“凡形质所在,无非血之用也,是以人有此形,惟赖此血。故血衰则形萎,血败则形坏。”而气之为病。他认为“正以气之为用,无所不至,一有不调,则无所不病。”又气为血帅,血为气母,气病必及血,血病必累气。而气之为病则表现为升降出入失常。应升者不升,清阳虚于上则头晕目眩,应降不降,浊阴应出不出,则胀痛烦乱,应汗而不出者,则寒热作,气应收而不敛者,则汗出不止。亦有升之太过,或降之过甚者,均为异常。疾病的形成在脏腑则弗虚则实,故治疗非补则泻。

(八)二候诊法

张景岳提出“初诊之先即当详审其上下”,意味着脉诊与其他三诊的辨证关系是既相互对应,又不可相互取代,并有相互依赖的统一性。也只有认真细致的审察上下后才能更好地脉诊,诊得脉神。张景岳说:“《难经》以切居四诊之末,其意深矣。”所谓二候者,认为:“诊治之后即当详察来去,来去之意,或指下之和气未来,形证之乖气未去,此进退可别矣。或何者为邪气渐去,何者为生气渐来,此消长有征矣。来去若明,则吉凶可辨,而权衡在我。此中之候不可不察也。”因疾病的形成发展过程同时也是邪正相互斗争的过程。“邪正不两立,一胜则一负,凡邪气胜则正气败,正气至则邪气退矣。”认为“欲察病之进退吉凶者,但当以胃气为主”,体验胃气的方法,应注意脉象的前后对比,“如今日尚和缓,明日更弦急”,说明邪进而正衰,病情加重,如果“今日甚弦急,明日稍和缓”,这反映胃气渐至,病情减轻。“如顷刻之间,初急后缓者,胃气之来也,初缓后急者,胃气之去也”。这正是张景岳提倡的中候察来去之义,诊得正气的盛衰情况,邪气的来去出入如何,则病轻病重,如何调理,全在诊家之目中。进行初候、中候两步诊法之后,再以末候“统初、中之全局,犹当详见至止。至止之义,即凡一举一动当料其势所必至,一闻一见当思其何所底止。知始知终,庶乎近神矣”。

(九)诊幼儿尤当以脉为主

张景岳对小儿脉诊十分重视,认为“凡小儿形体既具,经脉已全,所以初脱胞胎,便有脉息可辨。”提出:“诊小儿未尝不重在脉,亦未尝不兼证为言也。自《水镜诀》及《全幼心鉴》等书,乃有三岁以下,当察虎口寅卯辰、风气命三关之说,其中之可取者,惟曰脉从寅关起,不至卯关者易治,若连卯关者,难治,若寅侵卯,卯过辰者,十不救一。只此数语,乃于危急之际亦可用辨吉凶。”他强调,“凡诊小儿,既其言语不通,尤当以脉为主。”认为小儿脉象比较单纯,临床上比较容易掌握,是诊断时的重要指征。“小儿之脉非比大人之多端,但察其强弱缓急四者之脉,是即小儿之肯綮。”

(十)临证四诊合参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声音,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四诊合参,古之明训,但亦有片面强调一诊而忽视其他三诊者,故张景岳强调四诊合参的重要性,说:“凡诊病之法,固莫妙于脉,然有病脉相符者,有脉病相左者,此中大有玄理,故凡值疑似难明处,必须用四诊之法,详问其病由,兼辨其声色,但于本末无形中,正之以理,斯得其真。若不察此,而但谓一诊可凭,信手乱治……见有不确,安能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