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岳道:“我们今次不走以前我走过的道路,我想从洛阳直接西行,经渑池郡到恒农郡后北渡黄河,再一直北行便是河北郡,那里有一个大盐池,我想去看看。”
独孤郎望了宇文泰一眼,道:“贺拔兄说到哪我们跟到哪,这样也好多见见世面。”
宇文泰道:“记得郦大人之前所,要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其意是要在行路中增长识见,以期广闻博识。”
贺拔岳道:“若按这个路线,我们可途经七八个郡,二三十个城池。”
说话间贺拔岳取出一张牛皮地图,独孤郎、宇文泰、杨忠、李虎凑了过来,见上面密密麻麻标着山名水名城池名,画着山水城池道路。
贺拔岳指着指着地图道:“从洛阳西行,经渑池郡到恒农郡后北渡黄河,北行一段后便是河北郡,关公故里便在那,附近便是河东大盐池。
再往东北,经南安邑、夏县、闻喜、临汾,沿汾水继续北行,经平阳郡、介休、虞城,我们可去虞国故城看看。
再从虞城西五里一个渡口上船,经六十里长十几里宽的邬泽,到达晋阳境内,再经晋阳城、阳曲、肆州、秀容、平城、云中、经白道城回抵武川。”
贺拔岳领着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按既定的路线返归。
路上李虎不解问贺拔岳:“为了盐池专门搞出了这个回家路线,不知为何贺拔兄为何如此痴迷这盐池?”
贺拔岳打趣地说:“因为我喜欢吃盐巴啊,当甜品吃。据大人讲我爱吃的盐巴就出自这个盐池。”
“此盐池名叫河东盐池,也有叫解池的。我在郦府专门看过水经注有关盐池的手稿,我还抄了一段呢。”说完从怀中掏出手札,念道:
“河东盐池谓之解盐,今池水东西七十里,南北十七里。紫色澄渟,潭而不流。水中食盐,自然印成;朝取夕复,终无减损。”
杨忠问:“为何对盐池那么感兴趣?”
贺拔岳从怀中又掏出了用布包着的盐巴,往嘴里塞上一粒,抿了抿嘴:“人间美味,自小就喜欢这样吃盐,这盐便是解池里的盐,人们称作解盐。”
李虎摇了摇头:“想不到贺拔兄有此雅好,你这辈子吃的盐我包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五人回到武川,已是三月下旬。
五人将一路经过讲与家人听,并向家人建议也像洛阳人一样雕凿佛像。
不多日,贺拔岳、独孤郎与宇文泰的父亲:贺拔度拔、独孤库、宇文肱三人聚在一起,商议敬奉佛像以佑家护国。
最后议定分头去联络武川各部落及姻亲家族共成此事。
正光二年①五月十三日,是伽蓝菩萨圣诞日,这天,贺拔度拔、独孤库、宇文肱召集武川六大鲜卑部落酋长与十大汉姓头人在讲武台聚会,共议建造佛像之事。
宇文肱站起来先道:“贺拔度拔军主、独孤库酋长前些日曾与我议,欲建佛寺一座、造佛像三躯,上为国祈福,下为众祈愿,以张众志宏愿。”
“前些日子,三子贺拔岳与独孤酋长家大公子独孤郎、还有宇文家的四?子黑獭跟随郦道元大人去了北镇、冀州、定州、洛州、恒农、肆州诸地,那边佛徒弟均有造像或凿像祈佛,以求国泰民安。”
独孤库道:“我们平日在家拜佛颂经,供奉佛像。在中土洛阳,这佛教也称“像教”,洛阳城内造像之风日盛,我们可共造佛像一尊,祈佛佑平安。”
贺拔岳父亲贺拔度拔这时也站出来道:“听时人所议,析当今朝廷紊乱,武川诸军民都似有稍稍不祥之感。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也有结邑建寺造像之意,可按六和敬之规共修华严经,同造释迦牟尼像,齐拜至尊佛。”
宇文肱道:“我们共推贺拔度拔军主主持此事,是建寺造像还是凿壁雕像全由军主定夺,所需糜费大家共担。”
这时独孤库请出造像师,造像师双手托举,只见一佛二菩萨的三尊式的石像跃然画稿之上:
主佛为毗卢遮那佛,毗卢遮那意为太阳,即除暗遍明之意,因此又称“大日如来”。
那毗卢遮那佛头带宝冠,露波浪纹头发,结枷跌坐于长方形台座,着褒衣博带式裂装,右侧一端垂于左臂,左手握衣缘一角,右手施无畏印,两侧胁侍菩萨手捧莲蕾。
佛像光背分四层,依次为莲花、坐佛、飞天和火焰。火焰上端呈金鱼尾状向上升腾,最外层火焰纹采用细细阴线刻画。
台座正中为力士托举香炉,两侧刻供养人像。
造像碑的侧面,上半部分为浅浮雕的龙纹,下半部为供养人像。碑后全为浅浮雕与线刻,顶端小完中刻二佛并坐,以下排满了供养人像,共九排八列,最下端拟刻造像题记和造像人名姓。
贺拔度拔道:“造像题记和造像人名姓已拟好,请像师过目。”
“烦请军主当众一念,视有无遗露。”像师道。
贺拔度拔缓缓念道:
“正光年,武川镇宇文肱、贺拨度拔、独孤库、侯莫陈崇、杨桢、李虎等邑义良家子九十人等,造弥勒像一区。
上为国家皇帝、州镇令长、下为边地众生并及七世父母、来生眷属、善友知识,村社大小常舆佛,普同此愿。
愿上生天上,下生人中侯王居仕,富贵家产,愿愿从心,所求如意,天下太平,五谷丰登,人民安乐,永离诸苦。
像主:宇文肱,子宇文颢、子宇文连、子宇文洛生、子宇文泰;贺拨度拔,子贺拔允、子贺拔胜、子贺拔岳;独孤库,子独孤如愿;杨桢,子杨忠;李天锡、子李虎;侯莫陈崇、弟侯莫陈顺;念贤、寇洛、赵贵、豆卢宁、若干惠、王德……敬立。”
像师道:“不管是造寺建像,还是凿岩雕像,均须一年之久方可雕琢而成。”
宇文肱道:“最好不迟于明年的佛诞日四月八日,可行。”
像师点了点头。
贺拔度拔道:“到明年佛诞日,请高僧做法事,并主持立像拜像仪式。”
隔日,有人来告诉贺拔岳,说说高欢等领着二千柔然游民途经武川到怀朔,捎带了一些酒,让贺拔岳去驿站去取。
贺拔岳连忙去见高欢。
高欢道:“我这次从洛阳回来,郦道元刺史托我捎给你六罐洛阳名酒桑落酒。”
正值晚餐时间,贺拔岳又叫来其大哥贺拔允,以及宇文洛生、独孤郎、李虎,设宴招待高欢、司马子如、孙腾、侯景。
这贺拔岳爱施好士,为人特别仗义豪爽,非得打开桑落酒招待高欢,高欢说什么都不让打开,说:
“要喝就喝武川当地人自酿之酒。这酒好不容易行了千里之地,得拿回去让家人品偿。”
司马子如也劝道:“我们在洛阳时也没少喝桑落酒,这酒到了六镇,更显名贵了,就这么让我们喝了,岂不枉费了。”
接着,高欢向贺拔岳等人介绍道:“先介绍一下这三位:外兵史、怀朔人侯景、怀朔省事、云中人司马子如,户曹史、咸阳人孙腾,此三人与我是至交。”
原来,高欢与侯景、司马子如、孙腾,还有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广宁人蔡俊等是挚友,这群人均以仗义任气而称雄于乡里。
贺拔岳施了一下礼,道:“这三位朋友我认识得较早,估计独孤郎与李虎不太熟悉。”说完也将在场的武川几人作了介绍。
宴上,高欢对贺拔岳道:“你与独孤郎随郦刺史去了六镇的东三镇后,我与司马子如、孙腾、侯景领了一份差事,随杨宽到洛阳收集中原的柔然人,然后将愿意跟随阿那瑰的柔然人集中迁移到怀朔镇,再配属给暂居在怀朔镇的阿那瑰。”
接着,贺拔岳等一帮武川人与高欢等一帮怀朔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高欢谈起了这次到洛阳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