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什么是功能医学
一、功能医学的概念
“功能医学是治疗病因的医学。”功能医学是从遗传、环境、心理、生活方式和生理的联动关系入手,通过研究人体由生理功能下降到病理改变的发病过程,来判断功能变化程度、疾病的发展进程,找出功能下降及疾病产生的原因,做到早期发现疾病及预防未来疾病的发生。在此基础上,功能医生给出具有针对性的“个性化干预方案”。
功能医学是以系统循证医学为基础,通过先期评估、早期预防以及改善机体功能的方法,来全面干预和治疗慢性疾病的新型医疗模式。它专注于针对个性化病因而不是简单的症状治疗。
功能医学主要是通过纠正病人的生理生化功能障碍、恢复功能平衡来改善病人的健康,防止疾病的发生和发展。设法重建机体内在的平衡以达到最佳的健康状态是功能医学努力的目标。功能医学理论认为,人体器官功能的长期减退是导致人类患上慢性疾病的罪魁祸首,任何慢性疾病发生前都有长期功能下降的过程。科学研究证明,如果机体中受损的生理机制不能得到及时的纠正,那么我们就会主观感觉到身体不适,如果这种异常状态持续时间过久,那么功能失衡就会逐渐演变成临床显性的症状和体征,机体从代偿期进入失代偿期,此后机体会由疾病前的状态迅速进入到疾病的状态。同样要是我们掌握了机体功能平衡理论,及时调整机体中各个组织器官系统出现的功能失衡状况,恢复机体生理过程的有效运转,那么我们就会一直保持健康状态。
病人周遭的环境因素以及病人自身的生理活动都会对慢性疾病的治疗进程产生影响。所以治疗疾病,改善健康,我们要做的就不仅仅是“对症下药,循症医病”。在功能医学中,我们将会运用多层次的干预机制来完善现今临床医学的不足之处,从而最大限度地改善和恢复病人的健康状态以及功能活动。
功能医学是“上游医学”,它是一个“回溯”的过程,以“追根究底”为特征,我们会追溯患者的病史、生活史,追溯疾病的起源,回到他们机体开始出现紊乱的那一刻,因此说功能医学是“寻找病因”的医学。
功能医学更是治未病医学,我们会通过维持机体基本生理过程来保障器官组织的功能平衡。功能医学坚持的是重塑机体健康和功能的治疗方法,而不是简简单单控制疾病的症状和表现。
功能医学是将生物化学、生理学、免疫学、营养学、遗传学等多学科综合,把生物医学研究中的科学证据加以整合并运用。功能医学完全是基于科学的原则和数据,但也采用医学上灵活、折中的方面。饮食干预、临床营养、运动治疗、身心与精神问题、植物医学、物理医学等,只要是在有科学依据的前提下都可以合入功能医学的教学与实践。功能医学主张在合适的情况下,生活方式的干预是占首位的!因为这不仅成本花费低,更重要的是,在健康的恢复、疾病的治疗和预防疾病并发症中有长期显著的影响。
功能医学的理论发展和最新发表的各种科学文献关系密切,其力求时刻与人类生理、生化领域的新发现接轨,使我们能够更深刻地理解人体基本的生理生化过程。只有深入了解人体复杂的高级功能活动,我们才能将这些功能活动进一步优化并增强体质;只有理解了临床失衡的本质才能够提高治疗复杂慢性病的能力。功能医学不断地将这些最新的科学文献中所展示的研究成果整合到功能医学的临床治疗干预模式中。功能医学不是通过消除症状来治愈疾病,而是通过纠正引起功能紊乱和疾病产生的病因来修复机体,恢复健康。
杰弗里·布兰德博士(Jeffrey Bland,PhD)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最早创立并发展了功能医学模型,在随后不断地发展和完善下,现在功能医学已形成完整的学科体系,功能医学包含人体功能性疾病背后的“六项原则”和“七个基本临床生理失衡现象”。
二、功能医学的六项原则
1.我们要了解每一个机体的生物个体差异性
生物个体差异性也叫生物个性化,是基于遗传因素的独一性和成长环境等因素共同作用下形成,生物个体差异性就意味着每一个个体都是由特定的生理和生化系统组成。不同个体的基因会对环境中各种输入因子,包括经历、营养、活动、毒素、药物等等,产生不同的应答,形成每个个体独特的生理生化特性,因而形成独一无二的我们每一个人。生物个体差异性不是简单地由遗传基因决定,也不仅仅是出生时我们独特的基因型中的生化反应的结果,相反,这个普遍存在的多样性是由基因、环境、身体和心理相互作用的结果。
生化个体差异性的决定因素中首先是DNA,而DNA则是在我们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已形成。所以,要讨论生化个体差异性就不能不去理解DNA是怎样被表达和影响的。在功能医学领域,生化个体差异性这个概念很早就被用来定义基因和环境的关系。功能医学整合了分子遗传学、表观遗传学和营养基因组学的部分理论,产生了一套功能基因组学理论,来阐述环境如何影响基因。
功能医学的诊疗方法是对个人的遗传特点、生活方式、饮食习惯、周边的社会环境以及器官和系统的功能评估为基础,评估机体的功能状态,找出疾病发生发展的原因,并制定个性化的干预方案。现今的医疗模式在治疗疾病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每个病人的个体性差异以及独特的个人需求。21世纪的医生需要理解如何评估病人的基因型,如何按不同个体的需求将治疗个性化。
2.在治疗病患的过程中,我们要以病人为中心,而不是以疾病为中心
临床医学更多的是对症治疗,解决的是疾病的急性期状态,考虑的是如何更快地控制急性期状态,而忽视了疾病的产生更多地是机体的内在平衡被打破的结果,尤其是慢性病的产生。我们对症治疗,却不去考虑如何让病人的机体功能恢复到相对平衡的状态,如何避免疾病的复发、加剧、甚至病情的恶化。
功能医学是以患者为中心,强调的是整体观。功能医学反复强调的是:一种功能的失衡可以导致多种疾病的产生;而一种疾病的产生可能是不同功能失衡的结果。我们举两个例子:现在越来越多的研究证明慢性炎症是所有慢性疾病产生的原因,包括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癌症、慢性炎症疾病、肥胖、中枢神经系统疾病等;而动脉粥样硬化有氧化压力、胰岛素抵抗、高同型半胱氨酸血症、慢性炎症、毒素暴露过多、感染、其他致炎因素、遗传性血脂异常等等的致病因素。同一种疾病,发生在不同个体的身上,病因一定不同,所以我们要寻找的是每个病人自己的病因,然后针对特性化的病因进行个性化干预治疗。
3.病人的生理、心理和精神是一个内外动态平衡的有机整体
功能医学重视内环境稳态,内环境稳态指机体的内环境是处于一个活跃的动态平衡中,机体在不断的动态平衡中实现自我的稳定状态。由于生化特异性,每个个体都会极力寻求一个独特的、和谐的、适合于自身的平衡状态。健康源自内在因子和外在因子间的动态平衡,功能医学的主旨就是如何帮助病人恢复机体的动态平衡。
4.人体内部是一个互联网,连接着各个生理要素
临床医学是把疾病按系统分类,如心血管疾病、消化系统疾病、神经系统疾病等等,而功能医学研究的是机体的功能平衡,分析的是疾病产生的根本原因,我们把疾病的产生原因归结为生理功能的七个失衡,各生理失衡之间互相联系,互为因果。
5.没有临床疾病的状态不等于健康
健康是指器官功能的最佳状态,是积极的、有活力的身心状态。而不仅仅是没有疾病!
健康“health”一词起源于古英语“hal”,它的意思是完整性,保持完整、完备、完好。完整性意味着身-心-神功能的完好无损。健康应是心灵、精神、情绪、体能、环境及社会各层面都呈现在人生的最佳状态。我们现在将健康定义为机体有生机、有活力,而不仅仅是没有疾病。它促使我们关注提升健康、增强生理功能的因素,而不是聚焦引发疾病的不利因素。
传统临床医学存在一个“疾病”模式,这使人们将“健康”和“没有疾病”这两个概念等同。在医院,医生会根据各种辅助检查来确诊疾病,然后给予对症的药物治疗。现实中,经常会听到经过各种医疗检测后的病人说:“医生说我没病。”尽管听到自己没有被诊断为某种疾病后病人感到宽慰,但同时因为身体确实存在的各种不适症状又令他们困扰。随之而来的就是明显的病态和心理压力,有些患者会因此而奔波于不同的医院间,寻找最终的诊断。
这种“疾病”模式存在的问题在于,它没有承认介于最佳健康和诊断疾病之间的功能紊乱,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亚健康,亚健康实际就是机体功能紊乱的表现。遵循这个模式的后果是:失去了让病人重返健康的最佳时机。因为当人在这个连续的生命过程中,朝着慢性疾病发展时,再生的潜力就会减少。而等到确诊疾病后才开始制定有意义的治疗方案,对病人健康的恢复为时已晚,尤其是那些慢性疾病。整个社会、整个医疗行业也会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功能医学的核心是健康而不是疾病。功能医学医生要被训练成合格的生命力检测员,通过体格检查结果、客观的实验检测、个体环境的综合评估来评价病人的健康状况。个体生活环境评估一般包括:饮食习惯、空气和水的质量、毒素及感染性物质的接触、锻炼模式、社会人际关系、行为、精神及心理、压力管理技巧等。一个全面的功能医学病史需要包括对健康有利及有害的所有行为习惯的调查。病人感到多么有活力、功能多么良好的陈述,也都必须出现在医生的评估中。机体健康的诊断会通过体格检查和功能医学检测(包括细胞营养水平、肠道有益菌群分析、抗氧化水平、激素代谢物等检测项目)来综合评估。
那些经过临床检测后没有发现疾病,但确实感觉不舒服的病人,会从功能医学中受益,因为几大领域的功能障碍,都能通过功能医学的支持性和恢复性干预措施得到调整和治疗。
6.对于每个患者来说,提高器官储备水平不仅可以带来健康,也可以增加寿命
器官储备水平,是指在遭遇伤害、疾病、创伤、损耗、长期压力以及不良生活方式时,身体的重要器官如心、脑、肺、肝、肾的储备功率。当储备水平下降、器官功能出现退化或障碍时,身体机能就会出现一系列紊乱,引起各种亚健康症状的产生,最终导致疾病的发生。功能医学提倡的是如何通过补充营养、平衡代谢、排出毒素等手段来提升器官的储备水平,使器官功能更加年轻化,从而提高生活的品质,让人健康地老化,而并非因为疾病而老去。
三、功能医学的七个临床生理失衡
人体每日的基础生理活动包括:①机体内部的信息传递;②营养物质的消化吸收;③机体内部的物质运输;④生物能的产生和传递;⑤机体的自我保护和防御;⑥机体损伤的修复;⑦排除废物。在这些基础生理活动的支持下,小至细胞层面、大至我们整个机体的功能都能得到维持、巩固以及修复,最终影响我们机体的健康。这些复杂的生理活动哪部分出现故障都会引起一系列的临床失衡,这些失衡是很多疾病的前兆。
临床医学是从器官系统的角度把疾病分类,而功能医学是从生理、生化角度去认识器官、系统之间的关联;每个系统内部的关联;这些关联被破坏后导致的疾病发生,例如肠道的消化吸收、肝脏的排毒和免疫系统修复间的联系。我们认为改善患者周围环境,恢复人体基本的生理功能平衡是恢复健康的前提,这比治疗症状更重要,也涉及更多方面。功能医学从系统生物学的角度把机体的功能紊乱总结为七个生理功能失衡,包括:
1.消化、吸收和肠道菌群失衡;
2.免疫失衡和炎症;
3.解毒和生物转化失衡;
4.激素和神经递质失衡;
5.氧化还原失衡和线粒体损伤;
6.循环运输失衡;
7.结构性失衡。
这些失衡是临床疾病症状和体征出现前的先兆,出现这些失衡源于器官系统的基本生理过程的功能障碍或缺陷。它们提醒医生要注意功能下降和疾病的发生发展。本书后续我们会详细论述这些失衡理论体系及功能医学干预方案。
四、为什么需要功能医学
1.人口老龄化、慢性疾病剧增
如今北美、大多数西方国家以及一些发展中国家,人们的寿命越来越长。由于大多数慢性疾病都发生在人生最后的几十年,这给家庭和社会造成很大负担,这就意味着我们将要为更多患心脏病、糖尿病、关节炎、癌症和其他复杂的慢性疾病的老年病人提供昂贵、密集的医疗服务,这种服务以前可能是10年到20年的时间,而如今至少得提供30年到40年的时间。对他们自己而言,活得越久也越痛苦。因此,健康老龄化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很多关于衰老过程的奥秘我们还不了解,也无法控制。诚然,衰老和日趋增长的发病率和残疾率息息相关,这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过程。但是,许多研究成果越来越清楚地向我们表明,科学饮食、运动、减压能力等良好的行为习惯和给予抗氧化物、必需脂肪酸、矿物质、某些氨基酸、B族维生素等营养干预手段,可以阻止机体功能的下降,机体功能下降会增加我们在衰老过程中的患病率和致残率。功能医学给临床实践中的预防和治疗带来了全新的理念:饮食、运动、减压以及积极的生活方式是最有效的、也是最便宜的疾病预防手段,可以让人受用一生。
功能医学探讨更多的是与环境因素密切相关的慢性疾病,如代谢综合征、糖尿病、癌症、自闭症和激素紊乱造成的各种疾病。在20世纪后期,2型糖尿病和肥胖在美国肆虐增长,其中100%的2型糖尿病和肥胖与变化的生存环境有关,因为在这段时期,100%的人类基因组发生了改变。也就是说,变化的环境影响了人类的基因,导致人们患病。糖尿病与遗传有很大联系,我们可以用进化选择模型进行推断:“代谢综合征可能是我们现在的环境和我们的基因深刻不匹配的一种表现。”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饮食的变化、极少的运动以及环境的污染恶化,有些营养过剩,有些营养却严重不足,这些都是引起慢性病高发的因素。当今的中国,处在同样的社会发展时期。2012年中国新闻网报的一篇文章,中国2.6亿人患慢性病,慢性病在我国已呈现“井喷”现象。
功能医学认为大多数2型糖尿病是可以预防、延缓甚至逆转的。功能医学能够帮助医生和病人全方位地理解在人的一生中影响器官功能平衡和机体老化及疾病产生的决定性因素;能够让功能医生以一种不同于临床的视角、不同于以往的护理方式来管理病人;能够让功能医生通过一系列的政策措施以及健康教育手段和广大有健康需求的人群相互合作,共同建立一个更加科学有效的健康管理体系,让有健康需求的人群能够持续长时间的保持健康。
2.内科越来越趋向于急症医学,急症医学缺乏合适的方法和工具来阻止和治疗慢性病
当今的临床医学解决的更多的是疾病的急性期,去做的也是如何尽快地控制住疾病的急性期状态,却忽视了疾病产生更多的是机体的内在平衡被打破的结果。我们在控制病人疾病急性状态的同时,更需要考虑的是我们如何让病人的机体恢复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如何避免疾病的复发和加剧、甚至病情的恶化。这是当前我们临床医学所忽略的环节和步骤。
3.大多数内科医生没有足够了解慢性病的潜在病因,缺乏整体观,忽视了营养、饮食、运动和环境等等因素的作用,使得内科在研究和实践慢性病诊疗中有巨大鸿沟
功能医学为我们打开了一扇解决慢性疾病的窗口,功能医学关注的是健康的恢复。通过矩阵思维了解病人的生活方式、饮食特点、遗传特质和主要的临床失衡,来寻找不同症状、疾病和并发症之间的共同因素,通过对这些因素进行人为干预,从细胞水平和器官功能上恢复或改善机体的功能。功能医学是寻找多方位的、个性化的病因,直达症状底层,根治疾病,恢复健康并维持健康状态。现代临床医学当诊断完成、医生开完药方之后,人们就认为这个病人诊疗过程完成了。然而在功能医学领域,诊断只是整个治疗过程的开始,病人的病史以及日后的健康状况才是功能医生关注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