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冲

颜面疔疮

沈某某，男，38岁，嘉兴县马桥乡袁家浜农民，1958年3月17日初诊。前晚人中部分起一黯红色小疙瘩，麻痒微肿，不以为意，昨勉力劳动，至夜半突然发烧，肿势随即扩大，波及整个颜面，两眼合缝，上腭已肿至后部吻合，咽喉不利，流涎，呼吸急促，神识昏迷，语无伦次，疮头紫黯平陷不起，流血水样分泌物少许。体温40℃，脉弦细，脉搏108次/分，舌绛少苔，诊断为人中疔，邪毒陷入血分，渐臻内陷危境。处方：犀角尖五分（磨冲），鲜生地一两，生丹皮、赤芍各四钱，毛慈菇、黑山栀、银花、连翘各三钱，黄连一钱，青龙齿、代赭石各六钱。外用：疮顶纳入20%白降丹少许，蟾酥合剂烧酒调涂疮口及四围肿硬处，神效千捶膏（《外科心法》方）覆盖，漫肿部分用如意金黄散，以野菊花、半枝莲煎浓汁调敷。服药1剂后，微微得汗，神识略清，局部处理后稍有疼痛，麻痒漫肿渐次束减，疔头高突，18日下午起，神志恢复清晰，唯夜间尚有谵语，饮食略进。19日，体温38.5℃，自诉疲倦异常，症势渐入静止阶段。处方：金石斛、黑山栀、连翘、银花、山慈菇各三钱，鲜生地七钱，山豆根、丹皮、淡芩各二钱，生甘草一钱。外用：50%蟾酥条插入疮头，仍用蟾酥合剂烧酒调敷疮口及四围坚硬处，用神效千捶膏覆盖。至22日，体温37.5℃，局部疔脚与健康部分全部分离，流脓畅通，漫肿减退，胃纳渐苏，略有咳嗽，痰稠不爽，全身症状大见改善。处方：银花、连翘、浙贝、瓜蒌皮、紫花地丁、白杏仁各三钱，生甘草八分，仙半夏、赤芍各二钱。外用：30%蟾酥条插入疮口，清凉膏覆盖，1日洗换1次。至25日，体温正常；疔脚于揭膏药时脱落，黄色稠脓颇多；体征已经消失，内服药停止。外用：5%蟾酥条纳入病灶，清凉膏覆盖，10日后痊愈。

《景岳全书》的飞龙夺命丹，及《外科正宗》的蟾酥丸，历代文献一致认为治疔要药。《外科辑要》谓：“二方皆治疔要药，后方少血竭之行瘀，冰片之透骨，飞龙之攻毒，反多枯矾收涩，而蟾酥又轻，则力量不及可知。然疔疮治法与诸疡不同，毒聚则生，毒散则死，故后方亦有胜前方处。”笔者祖传蟾酥制剂，是在上述两方的基础上改制而成的，有散剂、丸剂、锭剂三种，使用更觉方便平稳，为疔疮外治的主方。

颜面疔疮既属脏腑积热炎上之火，它的初期治疗，宜以清火解毒，发展至一定阶段，往往里实便闭，口渴唇燥，脉象沉实而数，它的见证，与阳明腑证相似，当时必须运用泻下剂，多数病例，泻下之后，症状即形减轻。近人张锡纯曾谓：“疔毒甚剧，他药不效者，当重用大黄，以通其大便，自愈”的系确论。

颜面疔疮不宜针决和挤压，似属一般普通常识，但是目前仍有许多外科临床家，不遵守这一条规律，致使轻病转重；还有早期切开，其为害更大，笔者曾目击此种病例，疮口始终不化脓，但头面漫肿如气人，不二三日即内陷而致死亡，特提出警惕。

（1959年11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