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评莫里斯·辛杜斯的《绿色的世界》 威廉·霍尔特的《行装未卸》[224]

这两本书都算是自传，共同点只有一个——俄国。

辛杜斯先生是俄国西部一个富农的儿子，十四岁的时候和母亲移民到美国。他的书描写了两个村庄的故事——他童年时的中世纪式的村庄，有干不完的活儿，时时刻刻都在挨饿，有泥泞、苍蝇、饿狼、跳舞、唱歌、迷信和早夭，而那座繁荣整洁的战前年代的美国小镇则有高工资、先进的机器设备、荒野策马、长雪橇派对和浸礼会教堂的集会。几年后他回了两趟老家，那时候内战的创伤还没有平复，第二次正值第一个五年计划正在进行。第一次的时候情况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农民们已经瓜分了地主的土地，立刻摧毁了数英里宽的山毛榉林。第二次发生在七年后，泥泞还是那么厚，房子还是那么破，但是——

学校里的孩子们知道什么是牙刷，而且在托儿所里他们习惯了用自己的毛巾和脸盆，虽然自己的家里没有这些。一个分娩的女人不会再用自家厨房的刀子割脐带……在莫斯科，领袖们或许会在争权夺利的斗争中勾心斗角和自相残杀，但在旧时的乡村里，掌握新机器和新的生活方式的动力将不会停止。

他确信没有什么事件，无论是内部事件还是外部事件，能够阻止集体化的进程。而且，如果“革命”在美国发生，将不会有那种玷污斯大林政权的丑陋野蛮的行径发生。霍尔特先生的这本书有两点很有价值：回到俄国时他对那里的实际状况并没有抱着幻想，而且他对农业很有了解。正如他所说的，大部分对合作农场有着狂热幻想的“浪漫主义者”是那些看到红毛罗德鸡也不认识的人。但单纯作为一本自传，它讲述了一个来自中世纪的男孩惊奇地站在汽水售卖机和脱粒机前面，想要了解美国女孩的心思。它的内容很有趣，而且有几处地方感人至深。

霍尔特先生的自传现在读起来比较司空见惯了，但里面有更丰富和刺激的冒险故事。磨坊工人、世界大战的士兵、水手、西班牙和德国的英语教师、共产党人、小说家、政治犯、西班牙战争的通讯记者——这就是故事的部分内容。1930年时他以工会代表的身份探访苏联，回来时充满了希望，而不是幻灭，但后来与共产党分道扬镳，原因很简单——他不愿意撒谎。他最了不起的一部作品是他的第一部历史小说《日本阳伞下》。他自费出版了这本书，挨家挨户地上门推销，并挣了一小笔钱。最后一章写到他回了纺织厂，但觉得自己即将迎来新的冒险——从这本书的其它内容看，他的预感或许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