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六这话叫王胤一瞬间羞赧难持,周遭也全是窃窃私语,叫他无地自容。
纵有些男学子体会王胤,但这说到底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遂也不好开口。
王胤指着沈六的鼻子:“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一身正气,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说着,整了整衣襟。
沈六嘴角牵起不屑的笑容:“艳绮罗的老板娘都说了,你是那里的贵客,不仅是艳绮罗,就连‘海市蜃楼’那种地方你也是常客,到这种时候你还狡辩,是要我把她们拉过来作证么!”
他揪着王胤的衣领,眼神里满是杀气。
徐夫子见场面险些又失控,遂跳起来分开了二人:“我不管谁是谁非,你二人斗殴,免不了罚,先去戒堂候着,我一会儿来收拾你们。”
王胤似乎是怕沈六走在他身后保不齐会踹他两脚,遂涩涩缩缩地等到沈六挥开长衫走向戒堂,才慢吞吞跟过去。
“苏姑娘,好巧。”
苏语凝侧了眸子,却见荆明笑得比日光还和煦。她不禁在心里冷笑,想来一切并不巧,遂道:“是啊,荆公子也来凑热闹?”
荆明的声音忽然很轻,俯身在她耳边:“沈兄这两日约了我看戏,反正我闲来也无事,就瞅瞅喽。”
这言外之意却深,看戏却不知看得是哪门子戏。
现在想起来,沈六会盯上自己,似乎这功劳多归她身侧这位荆公子。
但心里就算早已开始骂娘,脸上总还是要挂着淡淡的微笑:“原来这沈六还有一阿姊,我原以为,他这般无法无天,当是从小野大的。”
荆明依然在笑,如清风一般温柔:“沈兄的姐姐,是纸鸢阁的绣女,想来平日忙着手上的活计,也管不着沈兄这如水的性子。”
苏语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认真地打量着荆明,却见他没有半分“我在撒谎”的心虚。
“苏姑娘在看什么?”
苏语凝回道:“如水的性子,荆公子怕是对水有什么误解。”
荆明呵呵一笑,道:“娴静时无端无害,犯了怒便起了灾,不正是沈兄这样?”
“荆公子博学多识,小女子自愧不如。”
这一句违心的夸赞狠狠将荆明奚落了一番,遂收了折扇,辞言道:“今日这戏看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休息休息,好等晚上的好戏开场。苏姑娘,告辞。”
苏语凝微笑。
众人在徐夫子的呵斥下都悻悻而归,苏语凝凝视着手中的书卷,想起荆明刚刚所说,似有怅然。
纸鸢阁,沈六的姐姐怎么会是纸鸢阁的绣女?
帝都虽大,天下黄土,但反帝的势力不过就那么几支。
纸鸢阁于别人而言可能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卖各种人间杂艺的地方,顶多也就是其中的绣女个个粉妆玉琢,让男客人流连忘返而已。但于苏语凝这种密谍而言,怎会不知那其中的绣女个个皆是绝顶的杀手。
虽不知沈六和荆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今晚,她似乎是非去望月桥不可了。
沈六,他到底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