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奉安殿,太后坐在椅子上,赵雪敏在身后给她按摩着太阳穴,皇城司都知高结余佝着身子站在旁边。
在电视剧中,太后不是应该隔着帘子或者屏风么?就这么直接面对面,还真让人意外,而且看这太后的年纪,也不会是那个皇帝老爹的生.母。
看样子太后似乎要摆一个比较长的龙门阵,或许能解开房宽心中的一些疑惑,正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啊,扫视了一圈,费力地拖了张椅子在太后对面坐了下来。
“你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太后也没生气,赵雪敏的手法似乎不错,太后似是非常享受,竟然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这么多年了,倒是终于有人进了老身这奉安殿,还与老身平起平坐。”
“可不是么?老奴听说康王殿下今晨诗性太发,竟是作了一首了不得的诗。”
“哦?”
听到高结衣的话,太后这才想起来之后从文德殿那边拿来的那张答卷,上面奇奇怪怪的字,她究竟是一个都不认得,便是看了他一眼,又示意身后的赵雪敏停下来。“可是那张纸上所写之诗?”
赵雪敏赶紧将收在袖中的那张纸递给她,太后接过来,摊开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揉起了太阳穴:“这字是哪个地方的写法?代地可有?”
高结衣干脆地答道:“没有,老奴方才去了皇城司,小的们都没有见过。”
太后将那答卷丢给高结衣,又示意身后的赵雪敏继续给她捏脑袋。“给吾念来。”
高结衣道:“老奴也不认得,皇城司也是从大臣口中得知。”说着便看了房宽一眼,接着道:“不若让康王殿下自己念念?”
不是要摆龙门阵说说吕家的事情么?我瓜子都摆好了,椅子都坐起了,就差上杯盖碗茶了,咋又说起这档子事?见高结衣向自己走来,苍白的脸上浮现着一丝阴冷的笑意,房宽也只能无奈接过自己的答卷。“太后不是要说吕家之事么?”
“不急,老身倒要听听,到底是怎样的诗,能将皇帝气得吐血?”太后微闭着眼,享受着赵雪敏的伺候,见房宽半晌没有反应,怒道:“怎么?康王不好意思念出来?”
房宽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看了一眼太后和他身边的高结衣,一大早被人叫醒起来考试,便是忘了这个时代不能随便开玩笑,以至于写下了那首打油诗,好在没被当场咔嚓掉。
可这里与文德殿不同,文德殿有朝中重臣,又有宗室元老,这里只有太后主仆三人,若是将太后气出个好歹来,高结衣绝对不会手软,最终只有将目光看向了太后:“呃,是太后自己要听的,若是有个好歹,高都知会不会结果了我?”
“哦?”太后微微睁开了眼,瞥了一眼房宽,说道:“老身像这么小气的人?既然已经杀过你们母子一次,老身断无可能再杀一次,更何况你只有三年之命,便算是已死之人,于秦国无害,老身又何必再犯杀戒?将皇帝气吐血的时候,怎没如此瞻前顾后?”
房宽斜眼看了下高结衣,这人正佝着身子,只看得见亮堂堂的额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得清了清嗓子,迅速诵到:“早上起床不叠被,宫学课堂实在累。点头哈腰真狼狈,翻开课本接着睡。”
“呃......”太后笑了笑,坐直了身子,脸上有些疑惑,翘.起兰花指指了指房宽:“小鬼倒是顽皮,就这打油诗将皇帝气得吐血?”
房宽将那张答卷摊开,没法啊,自己都忘了写的是啥,深吸了一口气,瞟了一眼太后和高结衣,这才悠悠念道:“世人皆言皇子好,谁知竟是笼中鸟。笼外地广天也高,笼中殿多人情少。农人疾苦四季忙,田间锄禾日头照。皇子三鞭来点卯,五更便起恨天早。宫阙万千少纷扰,杀妻灭子来相讨。世人皆言皇子好,叽叽喳喳笼中鸟。”
“呃......”
太后愣了半晌,推开赵雪敏的手,在高结衣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房宽见她没吐血,表情也还正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多半是有高血压,有点受不得刺.激,太后在宫中养得不错,反倒是沉得住气。
太后从房宽手中拿过答卷,匆匆一瞥,终于找到了几个简单的能认出来的字,而后以这几个字为锚点,终于认出了更多的一些字,只是已经有些记不得整首打油诗的全部内容,看了房宽一眼,说道:“再念一遍。”
在房宽仍在发呆的时候,却是赵雪敏将他的打油诗背了出来:“世人皆言皇子好,谁知竟是笼中鸟。笼外地广天也高,笼中殿多人情少。农人疾苦四季忙,田间锄禾日头照。皇子三鞭来点卯,五更便起恨天早。宫阙万千少纷扰,杀妻灭子来相讨。世人皆言皇子好,叽叽喳喳笼中鸟。”
“慢些。”太后又重新坐了下来,拍了拍赵雪敏的手赵雪敏索性用手指着字,逐字读了出来。
“敏儿认得?”
“太后,敏儿哪里会认得?是太后先找出了那几个字,然后敏儿才能对应起来。说起来还是太后认出来的字,敏儿只是记性好,康王殿下只说了一遍,敏儿便记下来了。”
“你倒是会说话。”太后轻轻笑了出来,又看了看房宽,说道:“康王有些怨气,亦属正常,这杀妻灭子之事,亦非你父皇本愿。”
“你年纪还小,不懂大人们的苦恼,家国之事,岂是乳臭之童能理解的?”
见房宽似乎不太认同她的想法,太后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张纸叠好,交给赵雪敏收了起来。
“你这字的写法从哪里学来的?初看之下竟是一字不识,不过寻得几个相似之字,再多看几遍之后,便能发现其中的关窍。平直立坚,倒是有些像这座宫殿一般,横如梁立如柱,一番别样的美感。你这字啊,似是把曲的地方掰直了,但有些字似乎又不太一样,如这个天字,这样似乎太简单了些吧。”
“禀太后,元童大学士也是如此说的。”高结衣的话也让房宽吃了一惊,果然还是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