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到江陵赴任荆南节度使后,上表请诏,任命刘汉宏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任命刘巨容为江陵刺史。布重兵以待黄巢。
黄巢见不可从江陵北上,于乾符五年三月,又攻克王仙芝起兵之地濮州。唐廷怕黄巢以濮州为根据地坐大,威胁东都洛阳。乃诏招讨副使张自勉率忠武军讨伐,草军大败。时北有黄河,南有忠武。黄巢躇踷不己,帐下谋士孟楷献策道:“将军何不致书伪降于唐,以拖待变。”
巢听罢大悟,乃写信遣人赴郸州天平节度使张扬处,让他代奏朝廷。
李儇看毕奏折,大喜。乃诏各道兵停止攻打黄巢。又封黄巢为右金吾卫大将军,所率草军悉数赴郓州解散。
巢得诏书后大喜过望,召诸将商议下步进军之事宜。将领尚让道:“将军可领兵至宋汴等州以克东都。”巢遂军率攻陷汴州,命尚让攻陷宋州。
宋州砀山县午沟里。
一个男子被绳子绑了吊在树上,树下一人执鞭恶很很的骂道:“好你个朱阿三,平时不事劳作也就罢了。今日你还来偷锅,我非好好收拾你不可。”说罢,一鞭子打在了朱阿三身上,朱阿三痛苦的大叫求饶,那执鞭之人如何肯饶,又是几鞭。
朱阿三本名朱温,其祖其父皆为乡中教师,有兄二人,乃:朱全昱,朱存,其排名第三,故乡中人又号其为朱阿三。由于其父早死,其母王氏带三子至乡中富户刘崇家中拥食,那执鞭之人便是刘崇。
朱温成人后,娶了媳妇,生了个儿子名叫朱友裕。却不事生产,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二十三岁时,朱温妻子死去,把儿子扔给了王氏抚养,一天到晚赌博骑射。这日,朱温因欠赌债,便想着把刘崇家的锅偷了去卖。刚背着锅出了刘崇家门,便被刘崇逮个正着。刘崇遂命人将他绑了,吊着打。
“东家!别打了,朱阿三他不懂事,姑且这次饶了他吧!”听说儿子被打,王氏立马跑来跪下苦苦哀求。
“他都二十五了,还不懂事?”刘崇不听哀求,又是几鞭打在朱温身上。
王氏见刘崇不肯饶怒,速唤孙儿友裕道:“快去叫刘夫人。”
“别打了,别打了!”刘夫人速来劝阻。
“娘,朱阿三这狗贼,平日就是那副德性。今日还要把我家锅偷了拿去卖,我非打死他不可。”刘崇道。
刘夫人听后道:“这个朱阿三不是一般人,你们要善待他啊!”
刘崇执拗不过母亲,只得命人将朱温放了。
看着满是伤痕的朱温,刘夫人道:“阿三,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厨房里弄点吃的。”
朱温便随着刘夫人到了厨房,刘夫人拿出了几个馒头递予了朱温,朱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刘夫人看着朱温,劝道:“朱阿三,你现在己经成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顽皮打闹了。你不愿意下地耕种,将来你要怎么办。”
朱温嘴里还嚼着馒头,听刘夫人所言,便道:“婆婆,那下地耕种乃凡夫俗子所为,我朱阿三要做便做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婆婆不如给我一把弓箭,到那崇山峻岭猎点野味,送给婆婆。”
刘夫人听后,便令人将刘崇父亲的弓箭取来。交予朱温,叮嘱道:“你去射猎,切记不要射死平民。”
自此,朱温每天都随着二哥朱存去山中射猎。
一日,朱温与朱存去宋州郊外射猎。一日打猎下来,收获颇丰。
打猎完毕将欲回家,忽见驰道上。数十士兵开道,拥着一辆马车。那马车过时,留出香气阵阵。朱温甚觉诧异,便唤二哥乘马,尾随进去。
马车停在了一处寺院,一女子从车上下来。那女子肤白貌美,朱温见了早垂涎三尺。
朱存见朱温那副痴汉样,用拳打在了朱温头上,“阿三!你这小子在想什么啊?”
朱温下马,直赴寺中。朱存劝阻不止,直追上去。不料刚到寺门,便被寺中和尚劝阻,“两位施主,若要上香。可待刚才那位女施主出去再入寺。”
朱温便问:“师父可知那位女施主是那家的小姐?”
“此乃宋州刺史张蕤之女。”和尚道。
张蕤原是砀山县的富户,与朱温同乡,不想做了宋州的刺使。
“张刺使将要卸任,张家小姐特寺中上香,以佑其父安康。”
过了一会儿,那张家小姐上香完,出了寺门。环顾四周,看了朱温一眼。一向脸皮厚的朱温,己是羞得满脸通红,急忙回首。朱存见了,直骂道:“没出息!”
那张家小姐回去后,朱温和朱存也骑马回去了。
路上,朱温问道:“二哥可还记得爹还在时说的汉光武的故事吗?”
“记得,怎么了。”朱存应道。
“汉光武未做皇帝时,常自叹道:为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今日所见张家小姐可比做当年之阴丽华,而我便是当今的汉光武。”
朱存尚在喝水,听完朱温所说的话,竟笑得喷了出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朱温听后愤愤不平,“时势造英雄,想汉光武当年替人放牛。有何官爵,有何财产。不想日后却做了皇帝,娶阴丽华为妻。故人生无常,安知非福。”
“你怕是今日见了那张家小姐,变得痴心妄想。”朱存大笑,“你我寄人篱下,不被饿死,己是幸事,还想着什么娇妻美妾。若照你所想,刘秀当年起事也是凭人相助,你我无什么依靠,我俩岂能平白而成大事。”
朱温乃道:“此番乱世,像大哥那样老老实实,成不了大气。要么投军,要么为盗。”
此时天色己是夜深,朱温仰望空中明月,心中若有所思。
乾符五年四月,尚让领兵攻克宋州,刺史张蕤带家眷逃亡。
朱温闻之,即对朱存言道:“今黄巢造反,不如我等也去相随。强过在此田间地野厮混,辱没了此英雄之身。”
朱存道:“你说的甚是在理,不过我们还是先跟娘说一下吧!”
二人随即找到王氏禀明去意,王氏听罢反对道:“那刀剑无眼,万一你哥俩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去见你们死去的爹爹。”
“娘!”存温二人跪下哭道:“我们己是弱冠之年,不去谋点生路,难道老死在这里吗?”
“娘!”大哥朱全昱道:“他们难得有这份大志气,他们要去便让他们去吧!”
王氏方才释然同意。朱温又对全昱说道:“我们兄弟去投草军,大哥你是个忠厚老实人,断做不得这刀兵之事。你就在家照看着娘,待我等功成之时,便来接你们。拜托了。”
全昱听罢,心中感伤,哭泣道:“二位兄弟要去便去,我定会照料好母亲。”言罢,兄弟三人抱头痛哭。
朱温又唤儿子朱友裕道:“你在家要听奶奶和大伯的话。爹爹要走了。”
“爹爹要去那?”朱友裕方才六岁,大大的眼睛显得很是天真。
“爹爹要去的地方叫做天下。”朱温道。
“天下?天下在那里。”友裕语气显得很是稚嫩。
“天下啊,天下在我们脚下,也在远方。待爹爹立身于此天下时,便来接你。”朱温道。
“爹爹不许骗人噢!”友裕道。
“友裕,我们俩个拉钩吧!”
友裕伸出手来,朱温中指钩了下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朱温又去见了刘夫人,向刘夫人说明去意,“家中老母及长兄还请婆婆多多关照。”
刘夫人听后道:“朱阿三,你终于是长大了。你且宽心,你的家人我会照顾的。”刘夫人又命人拿了些盘缠干粮,交予朱温。
朱温见此,感激涕零,“朱温自来婆婆家,给婆婆惹了不少事。婆婆还如此善待我朱阿三,婆婆大恩,待朱温他日富贵之时再报了。”
刘夫人见朱温如此,乃道:“男子汉大丈夫,休要哭泣。出去建功立业去吧!”
朱温泪方止住,告别了刘夫人。
第二天,天才方亮,公鸡打鸣。朱温朱存二人收拾了行装,直赴宋州而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王氏不免心生感伤。这俩混小子虽说总给自己惹事,但必竟是自己的儿子。如今要去了,心中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二人到宋州后,直赴尚让帐下。
二人一见尚让便拜道:“黄王,我兄弟二人乃是宋州砀山人氏,特来此投纳黄王麾下。”
尚让听罢二人言语,大笑,“我非黄王,乃其帐下将领尚让。你等要来投军,有何本事。”
朱存言道:“我兄弟二人在宋州游猎,学得一身好箭法。”
尚让便让人置靶,让兄弟二人持弓以射之。
兄弟二人终归是长期游猎,那靶中红心无一不中。
这时天空一群大雁飞过,尚让见了,便问道:“可以射下来吗?”
朱温道:“这有何难。”随即引弓向领头大雁射去,大雁坠之于地。朱存又射,又是一只。兄弟二人轮番射箭,那群大雁悉数己无。
尚让及帐下皆因之为奇,尚让便以二人为队长。
乾符五年六月,唐廷召集各藩大军百万攻伐黄巢,退至宣州。七月又攻入淮南,唐急调高骈为淮南节度使,巢军一路南下,攻陷杭、越等州。九月,黄巢挥师入闽,攻略福建诸州。十月,高骈派部将张璘,梁缵分道入闽,追剿黄巢。黄巢军屡屡败北,黄巢部将秦彦、毕师铎、李罕之、许京等数十人降唐。
乾符六年正月,黄巢退至岭南,欲攻广州。
又是一年元宵,李悠然又一次逃出宫外,相比去年元霄对长安城中路况不熟,这次悠然径直赶赴西市。
自从去年认识唐宋后,悠然在一年中屡屡出宫去见唐宋。唐宋每每见到悠然,便邀去酒馆喝酒。有一次悠然问唐宋:“你的愿望是什么?”
唐宋答:“我乃孤儿,只望这天下早日安定,百姓不再流离。不再让这天下有同跟我一般的人。”
悠然听了,更是心中由衷的敬佩这个少年郎。
唐宋反问悠然:“那你的愿望又是什么?”
悠然沉默了一会儿,柔声说道:“我只想有一日,能有个翩翩少年,能伴我在江湖中逍遥。直至终老,我跟他同葬于桃树之下。”
悠然到了西市,见唐宋未在。心中急躁不己乃至忧伤而哭泣,忽然一份手绢到了悠然眼角,将泪拭去。“姑娘我来迟了,致姑娘如此忧伤,望姑娘怒罪。”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悠然的耳朵。
“没错,就是他。”悠然心想。回首一看,果然是唐宋,“你这个坏家伙,让我等了那么久。”悠然又泣又笑。
“悠然姑娘莫要心伤,今日丝行事务繁忙,故而来迟。望姑娘见谅。”说罢唐宋便执悠然之手,漫步在西市街道之中,街道两旁烟花璀璨。
他们到了一个酒馆,那酒馆是一个拂菻商人开的。
“我可爱的老主顾,欢迎光临。”拂菻商人安东尼头发呈黄色,鼻子突起。
唐宋道:“安东尼,先来两份葡萄酒。”
“好的,两位小可爱,你们先进去坐吧。”安东尼说话就是这般风趣。
悠然乃随唐宋去酒馆,找定一个雅间坐好。安东尼奉上葡葡酒,二人随即饮起,及至酒酣。悠然醉问唐宋:“君知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乎?”
唐宋听了,心中己了然悠然对自己的情意。心中犹豫不决,便移话问道:“我与姑娘相识一载,可否问姑娘一个问题。”
“问吧。”悠然虽然酒醉,但依旧柔声细语。
“我今尚不知姑娘家居何坊,姑娘能否诉之一二。”唐宋道。
“我的家啊!”悠然起身,赴窗边打开窗子遥指,道:“那便是我家。”
唐宋赴窗边察看,见悠然所指之地乃是皇宫。虽然天色己黑,但那宫城雄壮巍峨,轮廓清晰可见。
“我的家就是那里,就是大明宫。”悠然说道。
“姑娘不要戏我。”唐宋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我没有骗你,我的父皇便是先帝,我的母妃便是淑妃。我的皇兄便是当今的皇帝”
“我尝闻先帝与淑妃有一女,号为同昌公主,但同昌公主已弃世多年。”唐宋还是不信。
“那是我的姐姐,名字叫做李修然。在我三岁时,便已死去。”
唐宋见她不像说谎,忙道:“公主殿下恕罪,草民失礼。”
“你不必如此卑微,所谓公主不过乃一虚名而已。而我也不过世间一人罢了。”
窗子旁是一棵枫树,清风徐来,无数枫叶被吹散,枫叶多数没飘多久,便就落下。只有少数几片,一直向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