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香囊

温折草一溜烟跑回厨房后院后,已是午时十分,婆子门又开始忙着做午膳,所用食材整齐罗列着,摆在桌上横排数列,菜色花样不重复,温折草只在家中酒宴上见过一眼,还是远远的观望着,温母是从不会带她出席的。

王婆已当了班,她手中管着储仓,伙房的钥匙,资历老,厨娘婆子们对她的话也是百般顺从。

“折草啊,你去储仓般些瓜果蔬菜来,回来再去门外把摞着的干柴都给劈了。“

温折草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没想到有一日,连吃口饭都这么艰难了。

可她扛饿,没关系,做了活再吃吧,这次可一定要手脚快些,不然又要挨饿了。

“好,我这就去,王婆。“

温折草吭哧吭哧从储仓搬来几大筐瓜果蔬菜,不敢动作慢,来回小跑着,经过她昨日受罚跪着的小巷时,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不过,今日场景比昨日要好多了,她很快就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了,等攒够了几个月的月钱,她就去京城找自己的亲人去!

这个想法在她心头已萦绕了很多年,不过,在温家她攒不下钱,温母为人精细苛扣,每日盯着她,一举一动都难逃她法眼,哪攒得了钱呢。

到底是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了,温折草盘算着,攒够了月钱,自己只留个路费,剩下的都给温母家,算是报答她们的养育之恩了,温父为人厚道,对她和蔼,不过去世得太早,自己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哎,温折草甩甩头,还是快些作活吧,一会儿搬完柴,她还要找趟李管事领衣服呢。

温折草又拉了一大筐菜蔬回来,见厨房屋内食材都摆不下了,这才说了句去外面劈柴了。

不过婆子们都忙得大汗淋漓,没功夫应她。

温折草乐得自在,除了做些繁重的话,其它时间还是自由的,至少不用对着那个刁蛮的小姐和作恶丫鬟。

日正午时,秋日的阳光虽是温和清冷,可她劈柴使得浑身的劲儿都热火朝天,头上的汗顺着眉毛直流下来,趁着搬柴的空档,她才用袖子忙抹了把汗。

一时气喘,温折草蹲在地上休憩会儿,这时,一抹身影踏进了后院,好像还一瘸一拐的。

温折草抬眼看去,正对上那狼狈的身影,是她!那个脸上有红痕的女孩,还给她过馒头。

顾不上多想,温折草忙起身要去扶她,手还未到跟前,却被那女孩一把拍掉,“别碰我。“

女孩的脸比这秋日的阳光还要肃杀三分,温折草滞了滞,吞了口口水,低声道,“你,你走着不便,我扶着你吧。“

女孩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收起你的可怜,别在我面前表现你多善良。“

温折草一时噎住。

憋着一张通红的脸,半天想不出什么话来,半晌,才温吞吞蹦出一句,“没,没,没有。“

女孩见她这蠢笨的反应,白了她一眼,一瘸一拐的略过她,朝大通房走去。

温折草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王婆跨出门槛,腰间系着灰色围裙,手上还拿着一把菜,指着呆在原地的温折草道,“哎,折草,看见洛浅末那丫头了没?就脸上有红痕的。“

原来她叫洛浅末,名字真好听。

温折草想着,这王婆找人,肯定又差人去干活,可洛浅末刚刚是瘸着回来的,怎么能干活呢?

一定不能让王婆知道她回来了。

温折草转过身,用衣袖又抹了汗,愣愣道,“没有啊,我一直在这劈柴,没看见有人过去。“

“哎!这个臭丫头,指不定去哪偷懒了,让她给二小姐送个甜食,人还给我晃不见了!看一会儿回来我怎么收拾她!“王婆顾自骂着,碎碎念念。

“二小姐?“温折草暗暗想着,难道浅末的伤和二小姐有关?

王婆用围裙在身上抹了把手,对温折草招手,“来,折草。“

温折草放下手中的斧子,两步跃到王婆面前。

她面前晃着一个香囊,“折草,你去把这个给李管事,你昨日来见过的。“

在王婆看来,除了那个处处招嫌的洛浅末适合走这趟差事,剩下的就是这个年纪尚小,还乳臭未干,呆呆傻傻的温折草,适合了。

王婆断定她定不知这香囊是作何意的,且只要叮嘱再吓吓她,这小丫头是万不敢往外乱说的。

平日里是洛浅末受她差遣跑腿的,那姑娘聪明,骨头也硬,就是她想说,也没人信她的!

如今来了个呆傻的温折草,也不错。

温折草愣愣道,“李管事我认得的,王婆。“

“嗯,那就好,你把这香囊给他便是,对了,这件事可不能向别人说,要不然,是要被赶出去的!“

“折草知道了。“少女乖巧的点点头。

不过,这王婆判断失误,她只料想温折草年纪尚小,定不懂这男女之间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温母在林子街摆摊,卖得那些手绢,丝巾,扇子,香囊,一半都是温折草绣的。

这寓意不同,上面绣的花色也并不相同,温折草别的不通,可这香囊,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传情信物。

香囊小巧玲珑,金线锁边,边角绣着大红色小朵牡丹,上面又用金绿红三色绣了两个眉目传情的鸳鸯,在水上嬉戏。

如此明显,温折草怎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此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好。

温折草握着香囊,故意认真又好奇的看了看,又抬头傻傻道,“这香囊真是好看,那我去了,王婆。“

王婆对自己的判断很是满意,果然又呆又傻!

她点点头,“嗯,去吧,快去快回。“

转过肥硕的身子,进了厨房。

温折草拿着香囊,心想反正一会儿也要去找李管事一趟,正好有个借口去走一趟。

回头望了望堆在厨房门口,罗列许高的柴堆,“哎,还要快些回来,这柴劈不完,她今天可就睡不了觉了。“

将香囊塞在腰间,迈开步子,轻巧的跑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