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第四诫为：

当记念安息日，守为圣日。六日要劳碌作你一切的工，但第七日是向耶和华你的神当守的安息日。这一日你，以及你的儿、你的女、你的男仆、你的女婢、你的牲畜，并你城里寄居的客旅，无论何工都不可作；因为六日之内，耶和华造天、地、海和其中的万物，第七日便安息，所以耶和华赐福与安息日，定为圣日。（《出埃及记》20：8-11）[40]

一位当代学者这样描述此诫：

第四诫是最长最详细的诫命，是第一则明确正面的诫命，也是唯一一则关注一个正面的宗教制度的诫命。举例来说，关于割礼、节日、祈祷或崇拜之所，“十诫”未置一词。相反，“十诫”花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来制定安息日的仪式。[41]

和第二诫相似，第四诫有着详细的阐述，或许也是预见到了人们的各种借口。这两诫都可以说是在讨论形像：第二诫明确讨论了那些假想的神之形像，即人们容易诉诸的形像；第四诫讨论安息日，将安息日作为描绘上帝在创世时亲自所为的形像。[42]

守安息日不是由“十诫”首创，因为它似乎早先就存在。例如，［摩西］先前禁止在安息日采集吗哪。[43]“十诫”以后，圣经有诸多地方或肯定安息日，或认为安息日是理所当然的（如《出埃及记》31：12-17）。《申命记》版本的第四诫告诫人们，“守（Observe）安息日为圣日”（《申命记》5：12，着重为笔者所加）。而在《出埃及记》中为，“当记念（Remember）安息日，守为圣日”（《出埃及记》20：8，着重为笔者所加）。《申命记》在解释为什么应当守安息日时用到《出埃及记》里的“记念”：

你也要记念你在埃及地作过奴仆；耶和华你神用大能的手和伸出来的膀臂，将你从那里领出来。因此，耶和华你的神吩咐你守安息日。（《申命记》5：15）

学者们可以认为，摩西在《申命记》中回溯“十诫”之时（时在四十多年后），对以色列人而言，对出埃及的回忆可能比他们对创世的所闻更为重要。[44]对于“十诫”及民众对“十诫”反应，摩西本人愿意也有能力修改他的陈述——他使这些陈述适应于时势的变化，这应能提示我们，这一切陈述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以及叙述者可以恰当地过滤掉什么。当我们自己反思这类事情时，我们也可效仿摩西来应对我们自己的时势的变化。

我们很容易忽略此诫隐含的假定：人们在安息日或其他节日之外应该劳作。[45]此诫也指出，一个正常或完整的家庭应当包含儿女、奴隶和牲畜。但是，此诫并没有提及一个人的妻子（但却提到了女儿，而第五诫提到了母亲），我们应该怎样看待这一事实？难道在称呼“你”的同时已经暗示了一个人的妻子（正如夏娃是亚当的一部分）？或者，兴许这里认为，与操持家庭相关的某些家务活在安息日也必须继续，特别是因为安息日似乎不是被当作斋日，而是庆贺的日子？是否应该把安息日看作是对前三诫的提醒？安息日是上帝的安息日，是上帝将他们带出埃及，上帝不会容忍敬拜任何雕刻之像或者任何其他此类东西，而且上帝之名不可滥用。“十诫”中已经出现了对上帝而言至关重要的三个数字：其中当然有一，也有六（上帝工作了六日）和七（上帝的休息日）。与此类似，以色列人似乎在六周的连续跋涉之后，在西奈山前停下了。以色列人和圣经学习者会认为“七”指示着完满（进而指示着息止和永恒？）。[46]“七”的重要性在此处得到强化，因为此处列出了七个应守安息日的对象：“你、你的儿、你的女、你的男仆、你的女婢、你的牲畜、并你城里寄居的客旅”（《出埃及记》20：10）。“客旅”也要在安息日从日常工作中解脱出来——类似每周一次从埃及或奴役中的解放，这表明，律法的善或此种生活方式的善不应只局限于以色列人。这是否也意味着，既然第七天完全不似其它六天，第七天也是其它六天的“客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