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六诫为：

不可杀人。（《出埃及记》20：13）

对安息日守则的强调并非新出，禁止杀人及随后几诫也是一样。这后几诫是对既有成规的复述——在当前情形下纂集这些成规或许是有益的。这些对杀人及类似行为的禁令如此深入人心，以至于它们并不依赖于以色列的上帝，或者任何启示。[50]所有民族都以不同的方式认识到此种禁令的必要性。不过，如果上帝被人们以适当的方式崇拜，这些禁令是否会得到更好的遵守呢？即使如此，与摩西“十诫”的前五条不同，没有必要为这些禁令说明理由或辩解。[51]

当然，诫命的含义仍有争议。例如，不是所有的杀戮都被禁止，正如那些罪行滔天的人应受死刑一样。此外，正如自卫行为一样，战争也可能是必要的。在这里，如别处一样，一套定义和法律体系被视为理所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们偏爱现状；政府的权力（当然还有上帝的权力）都是前设的。[52]

布莱克斯通（William Blackstone）将杀人称为“有悖自然法的最高罪行”。[53]可以说，杀人预示了接下来的一切罪行，这些罪行涉及扰乱集体生活的种种未经授权的破坏行为。从第六诫到第十诫，在各诫所针砭的罪行中，人与人的身体接触逐渐减少：从暴力接触到不正当的性乐接触，到夺取他人财产（不一定接触本人），到做假证的远距离接触，到最后仅仅是思想上的接触。后五诫中涉及的接触程度看起来与罪行的严重程度直接相关。因此，第五诫和第六诫相当于是从前四诫到后四诫的过渡。第五诫巩固了（如果不至于神圣化了）家庭，后面几诫所保护的东西最为依赖的也正是家庭：人的生命、婚姻和财产。（我们已经注意到，以色列民族本身是以家庭为根基，他们将自身当成亚伯拉罕的后裔。）可以认为第六诫承认了人生命的神圣性：人的生命是按照上帝的形象创造的。

我们从“十诫”的排序中发现的这些模式支持了这样一种看法，即犹太传统对摩西“十诫”的排序相当讲究。从此观点出发，我大胆对前五诫与后五诫的关系作更进一步的设想。我的设想从第六诫开始：第六诫可能与第一诫有着密切的联系。（如果每一石版上刻有五诫，则这两诫是彼此对应的。）第六诫呼应了第一诫，因为它实际上是在说：“上帝是你的神，你是通过上帝的形象而造，拯救你的上帝不希望你毁灭祂所造的或拯救的任何人。人要保护人，如同上帝对人的佑护。”如此，第六诫通过第一诫得到了阐明。但同时也许应该指出，那些倾向于看待第六诫比看待第一诫更严肃的人（今天的很多人可能就是这样）——正因为他们对第六诫的重视——被要求比原来更严肃地看待第一诫。也就是说，这里可能存在一种互补的效应，正如第二诫和第七诫、第三诫和第八诫、第四诫和第九诫、第五诫和第十诫之间的关系一样。

把禁止杀人作为第六诫还有另一原因。这不正指向上帝在六天内所创造的世界——一个不能被肆意打扰的整体——的神圣性或善吗？但是，如果禁止杀人作为第六诫是恰当的，那么我们又如何解释第七诫的恰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