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殷母已经入睡,殷童也离开医院,她象往常一样,从窗口飞了出去。
今天的天空特别阴沉,大团大团的乌云把月亮遮住了,四下一片深沉的漆黑。
刚到医院门口,殷童就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一个白影在门口游荡,没有风,她那披散的长发和零落的衣衫却肆意张扬,使她看上去象是狂风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她朝四周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时还出喃喃咒骂,从她微微转过的侧脸,殷童认出她就是昨天看见的女鬼。
殷童想要躲开,但她慢了一点,女鬼已经抬起头。
看到殷童,她那空洞的目光突然发出光来,象是饥渴的狼闻到了血腥一样。
她径直向殷童靠近过来。
殷童立刻感受到一种似乎要将一切东西都摧毁的怨怒,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殷童几乎无法挪动半分。
“你不是鬼?”女鬼的声音很空旷,直勾勾的看着殷童。
“我,我只是魂魄。”殷童不怕冷,可是她在女鬼的跟前还是感受到彻骨的冷意。
“这么说你还没有死?”
“是的,我只是变成了植物人。”殷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说实话,也许是因为受到了恐惧的支配。
“为什么你没死,而我却死了,我明明不应该死的。”女鬼向殷童逼近了两步,露出愤恨的神色。
殷童突然想起了电视画面中看到的车祸现场,现场有多惨烈,她的怨愤就有多强烈。
“我不能死,我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把你给我吧,咱们结合在一起,才能让我变得更强大。”女鬼的眼中现出贪婪的欲望。
殷童想逃,却浑身疲软,象中了定身的法术,一步也动弹不了。
女鬼张开嘴,向殷童伸出手臂。
乌云移开,月亮露了出来,洒下一抹光辉。
殷童感到体内的灵力象干涸的泉水一样,又重新冒了出来,她打了一个激灵,转身,开始奔跑,用尽所有的力气。
她穿过紧闭的大门,从消防楼梯冲向自己所在的病房,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往那里逃,也许那个病房就象是她的家一样,人在恐惧的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家。
魂魄也一样。
女鬼在后面紧追不舍,听不见任何脚步声,但殷童能感觉到她越来越近,那种要将一切撕碎的怨念几乎让殷童柔弱的身躯不堪承受,随时随地都可能瘫软在地。
殷童用尽最后的力气跑进病房,病房里很安静,殷母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面朝着殷童的病床,枕着手臂,轻声打着呼噜。
殷童扑上去搂住殷母的脖子,瑟瑟发抖。
女鬼也进了房间,但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有人的地方散发出让她不适的气味,她忍着不适,慢慢走到床边,向殷童伸手双手,同时张开了嘴。
殷母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满头大汗的坐起来,打开床头灯,
一片光亮弥漫开来。
她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有人不断在喊着救命,虽然四周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确定那是殷童的声音。
殷母擦了擦汗,看了看睡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殷童,她还是睡得那么安静,象个婴儿一样,殷母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她刚一伸手,手腕上的手链突然断了,珠子在皮筋的弹力作用下,象弹珠一样迸发出来,散落了一地。
好好的皮筋怎么会突然断了呢?
这是殷母以前去寺庙烧香的时候,捐了一些香火钱后,寺庙里的一个和尚送给她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每一颗珠子都用核桃木打磨而成,上面的花纹精雕细刻。
殷母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珠子一颗颗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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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回床上的殷母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她把灯打开,看着女儿的床铺,很长时间后才入睡。
完全感觉不到那股怨气后殷童才重新走出来,她不敢贸然走出房门,从门缝里张望了一下,确认女鬼不在外面了,才舒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太可怕了,女鬼的手几乎触到了自己,当时殷童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好象身体在慢慢的蒸发。
就在这时殷母突然打开了灯。
殷童看见女鬼伸出的手停住了,然后她的身体剧烈震动,乍亮的灯光让她不堪忍受。她仓惶地想退出病房,这时桃木珠迸发出来,象子弹一样射向了她。她发出尖厉的叫声,然后就消失了。
殷童大着胆子,走过去仔细观察放在床头柜上的散落的桃木珠,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种东西也有一种畏惧,伸出手摸了一下,一种灼热的感觉,象被木炭烧灼一样,她赶紧缩回了手。
看来桃木这种东西对自己这样的魂魄有一定妨碍,但对于鬼来说,则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有殷母和这串桃木手链在,女鬼应该是不敢再进入这间病房了。
可是她为什么又一定要致自己于死地呢,听她的意思,自己好象可以让她变得更强大,也许这就是鬼魂的能力吧。
以前殷童也听说过一些厉鬼的故事,通过吸食魂魄和天地灵气来修炼自己,以获得永生不灭的能力。
当时这种传说对她来说,只是打发时间的消谴而已,她生长在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即使称不上绝对的无神论者,也不是一个信奉唯心主义的人。
可是现在她却亲眼目睹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目前什么都不确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常那天没有抓到女鬼,使她变成了一个游荡在世间的厉鬼,也许她的怨念一天不消散,就一天不愿意到阴世去。
相比于厉鬼,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