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为排华法案道歉源于时代的进步

日前，美国众议院通过了对排华法案等歧视华人的法律表示歉意的法案。张振江教授在《羊城晚报》撰文认为，这源于美国社会的进步、对华人贡献的认可以及中国的发展。从长远来看，在人权至上和崇尚文化多元的全球化时代，随着作为世界华人祖籍国中国的稳定发展，包括美国华人在内的世界华人的生存状况会越来越好。

2012年6月18日，美国国会众议院全票通过一项法案，为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排华法案等歧视华人的法律表示歉意。提出法案的华裔众议员赵美心说，对美籍华人而言，这是“历史性”的一天。

其实，美国参议院已经在2011年10月通过了类似的议案。如果众议院此次通过，那么这项议案走向正式立法和政策的进程又近了一步。无论如何，美国政府就历史上的排华法案进行道歉都是一件迟早到来的事。那么，美国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首要的原因来自世界政治文化的变迁。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世界各国越来越重视加强对各自民众权益的保护，人权逐步成为“国际政治正确”，不少时候甚至比国家的主权还显得重要。而在人权的落实方面，维护与加强各种弱势和少数群体的权益则成为这种世界主流政治文化的集中体现，可谓浩浩荡荡的世界潮流。

其次，是美国社会发展使然。经过民权运动和女权运动洗礼之后的美国，尊重和重视少数群体的权益已经成为美国的主流价值观并关乎政治正确。美国近年来已经对历史上侵犯少数族裔群体的事件进行了几次道歉，如1988年就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将日裔美国人抓进集中营进行道歉和赔偿；1993年就派兵支持推翻夏威夷土著王朝道歉；2006年对历史上的黑奴制向非裔美国人道歉；2009年对美国历史上两个半世纪的奴隶制度进行道歉；2010年再次对印第安人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进行道歉。

从美国国内来看，这也与美国华人的贡献与努力分不开。不同于中国历史上移民到东南亚的大量华人，19世纪到美国的华人绝大多数是作为“苦力”贡献于美国的经济建设，那句被广泛引用的美国西部铁路“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个中国劳工灵魂”就是这一历史场景的写照。然而，由于美国当时的国内政治，却上演了连续80多年华人遭受排斥和不公正待遇。对此，几代的美国华人坚持抗争，终于在近几年来有所收获，如2009年华人聚居的加州议会和旧金山议会已先后通过就排华法案向华人道歉的议案。

最后，这与中国在国际社会中日益增加的影响也有间接关系。根据美国著名历史学家孔飞力的研究，移民群体的整体生存状态取决于移民接收国、移出国，以及存在于这两个地方之间的移民通道三个要素。就此而言，美国华人祖籍地中国的因素不可忽视。实际上，排华法案在1943年的正式废除也非全赖美国社会的进步，直接事件源自中国成为美国抗击日本的同盟国家，更重要的是，美国政府认为中国已经、正在和将要在打击日本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和平规划中发挥其他国家无法替代的作用。关于这一点，直接的证据不易获取，但两者间的逻辑关系不言而喻。

当然，美国政府的道歉不一定能够为美国华人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诸如议案中使用“表示歉意”而不是“道歉”，可能会有避免经济赔偿的法律问题之嫌。尽管如此，在人权至上和崇尚文化多元的全球化时代，加上作为世界华人祖籍国中国的稳定发展，从长远来看，包括美国华人在内的世界华人的生存状况明天会越来越好。

（原载《羊城晚报》2012年6月20日，作者为张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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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振江，博士、教授，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华侨华人研究院院长、跨国移民研究中心主任。研究领域包括国际关系理论、美国外交史、东亚国际关系等，目前正从事跨国移民与国际关系、少数民族华侨华人等研究。专著有《从英镑到美元：国际经济体系的转换》和《冷战与内战：美苏争霸与国共冲突的起源》，译著有《剑桥美国对外关系史》《马基雅维利以来的现实主义国际关系思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