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老鞋匠的催促下,周长生和林秋燕很快跑去门外找巡捕了。
目送周长生和林秋燕跑出去的背影,林老鞋匠蹲下身子,朝躺在地上的山鸡看了看。
“哼,你想装死也没用,等一下巡捕来了,看你这个泼皮还怎么装!”林老鞋匠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山鸡道。
然后,他双手撑着膝盖,直起身子,往门口走去。
……
半柱香的时间左右,周长生和林秋燕将巡捕请来了。
这个巡捕名叫欧阳红,专门负责东街这一带的治安,四十多岁,个子不高,长得瘦瘦精精,在东街这一带干了十几年的巡捕了,从来不仗势欺人,更不会以权谋私,再加上经常跟东街的街坊们有说有笑,因此,口碑很是不错。
欧阳巡捕穿着一身蓝色的巡捕服,戴着一顶蓝色的平盖帽,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鞋,手里握着一根警棍,腰间别着一把驳壳枪。
“怎么回事呀?”欧阳巡捕走进林家皮鞋铺之后,朝里面左看右看,然后,笑脸问林老鞋匠。
“巡捕大人,您可是来了啊……”林老鞋匠急忙迎上去。
然后,他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山鸡,道:“巡捕大人,您看,这个泼皮,今天又跑到我铺子里来要保护费,我们是正当做买卖的,要交保护费,也只给政俯交,哪里会给这种无赖交呢,这次,他又跑来要我们交保护费,我就拿鸡毛掸子打了他一下,他居然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喔~”
欧阳巡捕俯着瘦瘦精精的身子,朝躺在地上的山鸡看了看,接着,又用脚轻轻踹了踹。
“这种二流子,居然敢在我管辖的地盘上搞这种事情,真是岂有此理。”欧阳巡捕生气的道。
然后,他抬起脸,看着林老鞋匠,用责备的口吻责问:“老板,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像这样的人来闹事,就应该早点告诉我,然后,我好把他抓起来!”
林老鞋匠见欧阳巡捕义愤填膺,心立马宽了一大半。
于是,他赶紧抱拳,对欧阳巡捕赔笑:“巡捕大人,您公务繁忙,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好意思来打扰您。”
“老板,您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对了,我们穿上这身衣服,就要时时刻刻为老百姓着想,时时刻刻为街坊们办事,您要不信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欧阳红在这条东街,干巡捕干了十几年,从来有没有站着茅坑不拉屎,从来有没有尸位素餐……”
“呵呵,是,是,巡捕大人的清名,我早就耳闻了,否则,今天也不会去请您来主持公道。”
“嗯,这就对了。”
道完后,欧阳巡捕用鞋头朝山鸡身上推了推:“喂,起来!”
“……”山鸡没反应。
欧阳巡捕又抬起脚,用脚上穿的皮鞋的鞋头、朝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山鸡身上推了推,大声喊:“喂,起来!”
“……”山鸡还是没反应。
欧阳巡捕这下可有些生气了,他又抬起脚,朝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山鸡踹了几下。
“喂,起来,听见没有?”欧阳巡捕加大分贝,对山鸡喊。
“……”山鸡依然还是没有反应。
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就跟只死猪似的。
“怪事了……”
欧阳巡捕俯下身子。
他先查看山鸡的脸。
然后,将山鸡的眼皮翻开。
看了看山鸡的瞳孔之后,再伸手,朝山鸡的鼻孔下面探去。
“死了!~”
欧阳巡捕就像是触了电似的,缩回手,然后,惊鄂的看着林老鞋匠。
“什么?——真的死了?”林老鞋匠大惊失色。
“是的,真死了!”欧阳巡捕点头。
然后,他又用手朝“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山鸡的鼻孔下面探去。
结果,还是两个字:“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林老鞋匠懵了。
要知道,一旦山鸡死了,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哪怕再不关他的事,也脱不了干系。
不仅如此,他这个双手辛辛苦苦开起来的“林家皮鞋铺”,负面影响也是很大的。
试想,铺子里死了人,以后,还有谁敢来做买卖?是不是?
别说是这个封建思想盛行的民国时期,就算是在七八十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摊上这种事,也是非常的晦气。
因此,林老鞋匠心里连连暗道:“完了,这下完了。”
看着表情僵硬的林老鞋匠,欧阳巡捕苦涩一笑。
他先小心翼翼朝门外蠡测了一番。
然后,他走进来,靠近林老鞋匠的耳畔:“这下怎么办?老板,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林老鞋匠脸色苍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欧阳巡捕:“巡捕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唉~”欧阳巡捕轻轻叹了口气,道:“先把这个二流子的尸体搬开再说,摆在这里太招人耳目!”
“好!”林老鞋匠赶紧点头。
然后,他急忙招呼周长生:“长生,快,把他搬到后屋子里去。”
“好的林爷爷。”
周长生赶紧动手,跟林老鞋匠一起,将山鸡的尸体搬到了后屋子里。
这已经不是周长生第一次搬尸体了,早在半个多月前,他一个人,将爷爷的尸体搬到独轮车上,然后,再运到皇岳山上去掩埋。
因此,周长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只是,对于他来说,搬这两具尸体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搬爷爷的尸体时,是一种很亲切很不舍的感觉。
而搬这个二流子的尸体时,是一种厌恶和一种恶寒。
不过,周长生表面上佯装若无其事。
“死者为大,轻一点!轻一点!”
欧阳巡捕不停的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