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支着头望着凌允恪吃吃地笑,凌允恪收回神思瞥了她一眼,“笑什么?”
女人生的很美,且是全然不同于佟清月那样的美,是戏台子上花旦那般郑重其事而又浓厚艳丽的美,她就算卸净了厚重的妆,也卸不掉她周身的风情。
“那姑娘是?”
凌允恪也笑了,这便是她的奇妙之处,任谁又能想到,这美人含情脉脉的笑中,竟带着这样的小女儿家心思,“那是我未来的二嫂。”
虽然只是匆忙瞥了一眼,佟清月也知道凌允恪护在身后的那个女人是个绝色美人,不知怎么,再看身边的人就处处只剩别扭了,低垂着眉眼走到河边,也不搭理凌允惟,稍微扫去了些石阶上的积雪就坐下了。
凌允惟本以为放花灯是她愿意做的事,但这会儿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也有些拿不准主意,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此时捧着两只花灯竟还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索性直接问了:“怎么,你不喜欢放花灯?”
“不明不白的花灯,放了也没有用的。”佟清月心里窝着火,连看都不看凌允惟一眼,只盯着河里的花灯,又像是不甘心似的吃味道,“那个姑娘真漂亮。”
头顶传来凌允惟短促而清晰的一声轻笑,佟清月仰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他还认为这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吗?
凌允惟瞥了栾安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随即在佟清月身边坐下,“名满淮远的念奴娇,你不认得?”
“她就是念奴娇?”这名字佟清月是听过的,淮远戏台子上的名角儿,风光时候千金都难求她一票,更不要说是见一见私下的她了,只是这种风流人物,她也就能听一听,爹爹是绝不会许她去凑这个热闹的。
凌允惟知道她怕是误会了自己与念奴娇才使脾气,心中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欢喜,他终于能确定,她心中也是有他的。
“你看念奴娇不过就是一个角儿,我看她却是这江南风月场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多少举足若轻的人物都是她的座上宾。”凌允惟诚然是不喜凌允恪与念奴娇走的这样近,他不相信念奴娇这样的女人对凌允恪是无欲无求的。
佟清月听得入神,等他不讲了她才惊觉自己怎么就老老实实听他的话了呢,这下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自己这难以言说的小情绪了。
凌允惟侧头看着她有几分懊恼的眼睛浅浅弯起嘴角,把花灯递过去一只,“这下明白了,放花灯吧。我记得幼时和我娘一起放花灯,她说放花灯时要许愿,你想许个什么愿望?”
佟清月抿着嘴想了半天,微微侧过身去默念,江南水乡的白墙黑瓦在漫天灯火中都染着暖暖的颜色,而她又衬得这一切都失了颜色。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佟清月许完愿笑弯了眉眼,把花灯小心翼翼地放进河里,又有些怕凉就只是用指尖轻轻拨着水荡开花灯。
凌允惟也把手里的花灯放下,看着两只花灯慢慢漂到河中心,他不信神佛,愿望说出来灵与不灵有什么打紧,若是他想要的,哪怕隔着神佛,他也敢一路杀去夺来手中。
东岸的姑娘望着西岸的情郎,佟清月手支在膝上撑着头看了半晌,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隔着没有船的河,纵然有情也无计可施。”
“若无船便造船,若无桥便架桥,哪有难渡的河。”
听见他的话佟清月回过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雾蒙蒙的白气从嘴中呵出却没能说出话来,他这话说的轻松,想来也是他带兵惯了,霸道得很。
两人一时都没人说话,突然耳边一声炸响吓得佟清月惊呼出声,看清是焰火在半空炸开她又惊喜地笑开了,眼睛反射出焰火的亮光是闪烁着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