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佟府回去时佟清月累的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望着窗外飞驰向后的建筑物目光说不清是聚焦在哪里。
“回祺园吧,点墨,着人回帅府通禀一声。”
她声音轻柔至极,点墨喉咙一紧应了一声,若在祺园,至少她还能痛痛快快地哭上几场,尽一尽做女儿的孝心。
王妈妈和常婆子一同迎出来,佟清月望着她们勉强弯了弯嘴角,“我走了这些天,在家中一切可好?”
“夫人放心,一切都好。夫人可用过饭了,要不要吃些什么?”王妈妈埋着头问道。
佟清月摇摇头,刚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常婆子,做碗酥酪来吧,许久没吃,还有些想了。”
“夫人先上楼歇着,老婆子这就去做。”常婆子应了一声快步往后厨去了。
祺园的房间装潢不似帅府那边多用深棕色材料,虽说富丽堂皇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祺园卧室里布置简单,装饰也都是些浅色物件,佟清月把手里折扇随意撇到床上,整个人窝进窗边的摇椅里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了。
房门敲了敲,佟清月懒懒地应了一声偏过头,看着常婆子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自己身侧的小桌子上,“夫人,吃些吧。”
“放下吧,我累了,适才想吃这会儿又没什么胃口了。”佟清月声音轻的吓人,像是生气全无的木偶般应付着弯了弯嘴角。
常婆子放下托盘,从一旁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搭在佟清月膝上,轻声劝道:“夫人,您得好好顾及着自个儿,这样二少爷才能放心。”
佟清月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只是我不知道如何顾及自个儿,更不知道……如何顾及身边的人。我总以为我能做许多事,殊不知……这一场乱世,人人如蚁,我什么都做不了,谁也护不住。”
“夫人不该这样说自个儿。夫人是淮远最好的姑娘,嫁了淮远最好的儿郎,夫人合该有最好的人生。”常婆子轻轻晃着摇椅柔声道,这声音让佟清月感觉到久违的舒心,就像是幼时乳娘抱着她在院里树下乘凉时说故事一样。
佟清月顺手从头上摘下短簪任一头长发散落在身后,扭过头看着常婆子眉眼浅浅弯起,“淮远最好的姑娘?从前因为我是佟国徵的女儿,之后因为我嫁了凌家的二少爷淮军的少帅,从始至终谁又因为我是佟清月而认为我好呢?爹爹……若是爹爹不在了,我还是淮远最好的姑娘吗?”
常婆子抿着嘴微微皱起眉,拿起扇子跪坐在摇椅旁慢慢给佟清月打着扇子道:“二少爷不就是因为夫人的好而娶了您吗?老婆子我没少听人说,二少爷对夫人好极了,都不像他了。您瞧,二少爷带您搬出来住,不就是为了您舒心吗,那吃人的大帅府他定也舍不得让您一个人住。”
“慎言。”佟清月眉毛拧了个结,轻声呵斥道,但听她提起了凌允惟神色又缓和些许,“你倒知道的多,准是听王妈妈说的吧。她是我娘家带来的,说话没个分寸,你莫要同她学。尤其适才那句话,日后绝不许说了。”
常婆子垂下头应了一声,低眉顺目道:“诶,老婆子我知道了。夫人心善,是我跟过顶好的主子,我绝不给您找麻烦。”
佟清月嘴角牵了牵,微抬起下巴示意她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