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后佟清月精神也好了许多，七月里常常坐在院子里和三姨太一起乘凉喝茶，得空了也会翻一翻胥武送过来的各类账目，不管是亏空还是盈利她也就笑笑便过去了，只说让胥武看着办就行。
“以前倒不知道你竟是个这种温吞脾气。”胥武笑着吹了吹杯中茶汤，“帅府说这两天家安贪凉患了风寒，等过些天好了我再接他过来。”
佟清月抿着嘴探究地看了他一眼，掩着嘴笑笑，“瞒我做什么呢？不过就是他回来了是吧。淮军顺利收编赢军这么大的事，处处都在说，我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胥武抬头望着天也笑了笑，“你呀你呀。知道就知道了吧。”
这半年来凌允惟一直在两地来回奔波，其间也打了几仗，终于是尘埃落地，收了赢军，灭了桂军，他如愿以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江南王。
佟清月站起身来走向院中观景台，台下江水滚滚而去，昔三分江南之势而今已再不复存在，她也算亲眼目送他登临高台，实现他曾经在这处亭子里说过的话。
而今，当真轮到他来写史书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想到，走到今日，当初说这话时的人，竟然一个都不在他的身边了。
胥武跟过来，佟清月也不看他，还是淡淡望着台下，“我已经尽力了，难不成你还要我笑着说恭喜吗？倒是你，应该去恭喜他，他为了而今这一切，付出了太多，他该得，也不该得。”
“我会去的，只是去了他难免问你，我怎么说？”胥武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佟清月抱臂微微仰起头，这半年她过的很清静，她还不到二十五岁，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从前她嗤之以鼻的生活，也许是短短三年她走了寻常人半辈子走过的路吧，她而今只想在这个小院里安稳过活罢了。
夏日里太阳照的佟清月眼睛有些睁不开，她扶着一旁柱子坐下“除了我在这儿，他想知道什么你就如实告诉他吧。他日若是他自己知道了这个地方，就再说吧。”
胥武应了一声，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好。别多想了，一切有哥哥在。”
“哥哥，我听说，你得了几坛三十年的燕台欢，不如拿出来今夜你我兄妹二人好好醉一场。”佟清月私心里不想再听这些事，想起前段时间听说的事偏过头看着胥武敏黠一笑。
胥武微微向后一仰皱了皱眉，“忘了大夫说过什么？可别累得我一起被他们埋怨。”
佟清月手托着下巴眨眨眼睛，“那……就喝两杯？”
“一杯都不成。姨娘知道我带你喝酒，必定要拿棍子把我打出去，燕台欢我给你留着，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一醉方休。”胥武笑笑从长衫袖中摸出一把扇子，佟清月一打眼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玩意儿，“夏日天热，拿去玩。”
佟清月撅了撅嘴，拿着扇子在手里转了转，老大不乐意地哼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