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太阳底下跪太久,轻微中暑晕倒过去而已。
顾檬吃完水果,顾闻萧就去办了退院手续,然后送她回鑫源小区。
“药记得涂。”顾闻萧叮嘱道。
“好。”有求于人,顾檬百依百顺,“哥,你——”
对面门开了。
顾檬眸光瞬间亮起来,脱口而出:“沈嘉禾。”
沈嘉禾感觉有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顺着感觉偏过眸。
是个看着儒雅随和的男人,不过多年演技的经验告诉他,这个男人对他有敌意。
两人用眼神,气场无形地较量着。
顾檬很是迷惑,总觉得周遭的气氛很奇怪,但又抓不出细枝末节。
正想开口打破这种怪异的氛围,被顾闻萧抢了先。
“一个真正的男人,不该让女人在前面冲锋陷阵。”
这话是对着沈嘉禾说的。
顾檬看着沈嘉禾一瞬间困惑的眼神,很想找个豆腐撞死,拉了拉他的风衣袖口,小声地说:
“哥,你别说了,是我自愿的。”
不过地就这么巴掌大,沈嘉禾又不是聋了。
“说清楚点。”
“没什么没什么。”顾檬手配合着嘴,两手慌乱地比着,然后推着顾闻萧:“你刚刚不是说要走,走吧。”
顾闻萧偏头,目光落在顾檬脸上。
顾檬立马怂怂地收回手,目露祈求地看着他。
顾闻萧欲言又止了下,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那个我还有事,回见。”
顾檬说着就拉开包包拉链掏钥匙,刚摸到,便感觉被扼住了生命的喉咙。
有人揪她后衣领!
沈嘉禾揪着她转身,然后抓着她包包的带子不让她逃。
“你喊他哥?”
顾檬装死。
“你是不是为了我,和他做什么交易了?”
歪了。
顾檬感觉再装死下去,自己在沈嘉禾眼里,就成了为他献身的大大大好人了。
“没你想的那么多。”顾檬伸出白嫩嫩的食指,隔空戳了戳他抓着带子不放的手,等他松开了,边将跑到前面的包包往后挪,“他本来就是我哥,亲哥,法律承认的。”
沈嘉禾忽然安静了,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檬也不太敢动,就乖乖地看着他。
“你去求他什么了?”
“没求什么。”顾檬眼珠子胡乱动着,“他是我哥用不着求。”
“那为什么去医院。”沈嘉禾显然不打算就此揭过。
虽然已经被看到了,但顾檬还是下意识把医用袋往身后藏。
“顾檬,说实话,我不想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真没求他。”顾檬实在招架不住他认真犀利的目光,又弱弱补充道:“我求的我爷爷。”
“让《余生》解禁。”
“但他没答应,让我跪着反思,就……跪了一下午。”
“跟我走。”
沈嘉禾拉我她的手腕,带着她去了屋里,然后将她摁坐在沙发上。
“裤子卷起来。”
“啊,这不好吧。”顾檬扭捏起来。
沈嘉禾不说话,就看着她。
好吧,她投降。
她穿的阔腿裤,挺好卷的,顾檬慢吞吞地将裤管拉上去,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小腿来。
肤白,所以膝盖的淤青就格外醒目。
沈嘉禾蹲下身子来,抓起她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膝上,顾檬惊的手指甲抠了下沙发。
“药。”
顾檬见他面色沉沉,到嘴的“我能自己涂”默默地咽了回去。
从医用袋里拿出一管药膏给他。
“为什么去做这些?”
“啊。”顾檬手掌撑着沙发,不自在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该这样。”
“你明明没做错什么。”
“如果我真的做错了呢?”沈嘉禾抬眸问她,“我就如网上所说的那样不堪呢?”
如果真的那么不堪,就不会难过的喝酒了。
“你不是。”顾檬将目光落回他脸上,摇头,“如果是,你现在就不会替我上药了。”
沈嘉禾低下头,换了话题:“你爷爷为什么这么对你?”
“你真的要听吗?”
“不能说吗?”
“也不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对你。
“我上次不是跟你开玩笑的。”顾檬:“我的爷爷真的是首长,叫顾如山,我的奶奶确实是一级国画大师叫姚丹青,我的外公曾是x市的市长,萧南怀,现在是我大叔叔,我的外婆是古典音乐界的泰斗,李照。”
“刚刚那个是我哥,顾闻萧,G科技的执行董事长。”
顾檬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沈嘉禾没追着问,动作轻柔地给她揉匀药膏。
“不过,我是个不祥之人。”顾檬再开口语气很分明降了几分,“据周围的人说,我的父亲走的是和我爷爷一样的路,年纪轻轻就是上校了,我的母亲是外交官,听梅姨说是个很温柔但又不柔弱的人,她和我的父亲两人很恩爱。”
“但我的出生,打破了这一切,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在我父亲说要保大的时候,求着护士保小。”
“我母亲死后的隔天,我父亲服了药睡在我母亲的身边。”
她的母亲死于难产,她的父亲殉于爱情。
客厅安静了很久。
“顾檬。”
“嗯?”
沈嘉禾拧上药膏的盖子,“没什么。”
他想说,不要难过,以后你有我。
可他一身黑暗,怎么给她带去光明?
顾檬接过药膏时,听见他说:“你不是不详之人,你是你母亲付出生命也要带到这个世界的人,不要妄自菲薄。”
……
谢家庄园跟星娱有近一小时的车程,明明八点下的班,但每每回来都已经快九点了,要是运气背的时候遇上堵车,就更晚了。
要是回自己买的房就不用这么麻烦,连车都不用打。
思及此,范小天对谢衡的怨念就更深了,疲惫地推开门,走进客厅。
不出意外地又在水池边沙发区,看到捧着杂志看的男人。
“回来了。”
自从他搬进来后,不知道是不是目的达到了的缘故,谢衡每天都心情特别好。
不过这是以范小天偶尔郁结为代价。
《余生》被禁播了。
范小天心情不大好,是以就没理他。
他包容度真的提升了很多,被无视也没生气。
范小天洗完澡出来,便看到刚刚还在客厅看杂志的人,挪了窝,背靠床坐着,长腿抻直搁在床沿,另一条垂在地板上。
腿上放着笔记本,应该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想着不打扰他,脚步一转,出了卧室。
也没去哪里,就坐在客厅云水谣设计的水池边,看池里红色的鲤鱼游来游去发呆出神,机械地往里面扔鱼粮,以至于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直到他的声音从头顶砸落下来。
“工作上遇到困难?”
范小天肩头缩了下,仰起头,男人出色俊逸的脸便倒映进眼里,看了一会儿,目光重新落回池面。
“没有。”
“是不是因为《余生》禁播。”谢衡问,捕捉到他扔鱼粮的动作分明顿住,便肯定了,“不理我?那算了。”
范小天立马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眸光微亮,撑着地板站起来。
“你有办法?”
谢衡没正面回答:“也就跟领导喝过酒。”
范小天想也不想就道:“那你能不能让他撤了对《余生》的禁?”
“你求我。”
“我——”
谢衡捂住他的嘴,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露出个明朗的笑容:“我开玩笑的,答应你。”
范小天望着他怔了下,旋即弯唇笑起来,柔软的唇蹭着掌心,热热的,微痒。
谢衡眸光闪烁了下,心慌地放下手,欲掩弥彰般地掩在身后,感觉耳根有点烫。
“你别高兴太早,还是得看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禁,如果影响社会,还是不一定能重新上架。”
“我知道。”范小天笑着答,畅快而明朗,谢衡不由看得有的愣住,偏头勾了下唇角,“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高兴啊。”范小天郑重其事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然后说:“谢谢你。”
谢衡大手一挥,勾过他的肩头:“既然没事了,那就回房间睡觉。”
就单纯地盖被子睡觉。
范小天起初是拒绝的,但怎么也想不到这富丽堂皇的庄园竟然只有两间卧室。
一间自然是萧伯的。
不过好在床够大,至少能睡下三人,范小天也就随便了,毕竟这还没入夏,总不能自荐睡地板吧。
但还是草率了。
众所周知,四点钟蘑菇会苏醒,男人就好比蘑菇,可能会迟缓,但从不迟到。
“要不要我帮你。”旁边谢衡支着脑袋,目光向下盯着被子某处,戏谑地问。
说着被子下的手还真伸向范小天。
范小天本来就尴尬的恨不得挖个洞跳进去,这会儿见他还开玩笑,恼羞成怒地踹了他一脚。
“你是不是有病?”
谢衡支着脑袋的手,因着身体大幅度倾斜,一歪,俊脸摔进柔软的被子里。
“你可真狠。”谢衡踢下身上的被子,露出挂着放肆笑容的俊脸,冲掀开被子下床的人喊:“这又没什么,都是男人,我又不会笑你哈哈哈哈。”
范小天头也不回走向浴室,并送了他一字箴言:“滚。”
“啧,给你惯的,都敢叫我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