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烟火

六月底,沈嘉禾走了。

顾檬也忙了起来,有一家出版商联系她,想要将《帝王传》印刷成书出版。

这是一件极好的事。主编与秦语沫都赞同,顾檬在书友区询问了一番,得到了很多支持的评论,便闭关开始修文。

一场秋雨一场寒,沈嘉禾回来那天,h市下起了如飘絮般的白雪。

顾檬昨晚就收到了消息,并且凭借撒娇卖萌打滚的一技能,得到准切的出站时间。

《犯罪心理》的最后一站拍摄取景地是在泰国。

所以沈嘉禾是乘飞机回来的,与徐吉骧一道。他所导的电影几乎部部爆火,可谓是娱乐圈内咖位最大的大导演,但一如往昔,依旧简朴,御寒五颗星的羽绒服,常年不变的贝雷帽,今天戴的是棕色的,一起坐的经济舱。

“啊啊啊,哥哥哥哥。”

“这里这里。”

“哥哥,我爱你。”

震耳欲聋的欢呼呐喊声响彻云霄,让人不注意都难。

沈嘉禾抬手将口罩往上又拉了一分,将整张俊脸遮的更加严实,裸露在外的眼睛,沾了十二月的寒,漆黑冷然。

扭头,顺着声音看去。

狂热的人群里,站着一个身形拔高的男子,黑色口罩,咖啡色的仿羊绒围巾,深色的毛呢大衣,自带一种矜贵。

李苏言。

沈嘉禾收回目光,跟随徐吉骧往外走,抛开所有的欢呼,狂热人群里拔高的男子往他这方向看了一眼,眸光深不可测。

“你要怎么回去?”出了机场,徐吉骧问,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两人面前,是他的助手,“我送你回去。”

沈嘉禾淡声拒绝:“不用了,不顺路,我打车回去就行。”

徐吉骧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道激动欢喜的声音插了进来。

“沈哥!”

沈嘉禾转头,看到的不是范小天,而是罩着小熊连帽围巾下的女孩,眸亮如星,连帽围巾是毛绒面料,很少女的粉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可可爱爱。

围巾是羊羔绒的,脚下踩着双同色的雪地靴。

她站在隔了五六个矮墩子的地方,朝他可劲地挥着手,热烈的生怕他看不见。

“有人来接,那我就不打扰咯。”徐吉骧打趣般地说了句,打开后车门,半回首朝沈嘉禾道:“有机会再合作。”

沈嘉禾:“好,再见。”

徐吉骧弯腰进了车里。

“你怎么来了?”

沈嘉禾站在原地,看着她蹦蹦跳跳跑过来。

“不明显吗?”顾檬两手揣进围巾手套里,声音温软:“来接你啊。”

沈嘉禾十万个为什么:“干嘛叫我沈哥?”

“这机场人多眼杂,”顾檬站跟他平行,闻言侧着朝他迈进一步,用手遮住嘴,下巴抬起,小心谨慎地像是特务会面:“我怕喊你沈嘉禾太引人注目。”

“回去吧。”沈嘉禾看着她设计奇特的围巾,起了点玩心,抬手扯了下垂着的围巾,围巾连着帽子,顾檬脑袋被拽的低了分,随着他放开又抬起,“不冷吗?”

“冷。”顾檬用手拐了一下他,哈着白气:“那我们快走吧,车子在那边。”

沈嘉禾诧异:“你买车了?”

“没有。”顾檬小声唧唧:“我科目三一直过不了,五次机会都用完了,又得从科目一开始,我打算明年开春再考。”

“叫的车。”

沈嘉禾:“……”

“害,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开车。”顾檬还在小声感慨。

沈嘉禾听着有点想笑。

……

年底了,又到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艺人们要开始出席各种活动,颁奖典礼。

范小天连续忙了好几天深夜十二点才下班,今天总算正常下班。

意外的,这段时间比他更忙的,已经好几天没见人影的谢衡,也回来了。

屋内每一处都有暖气,所以就算是最严寒的冬天,里面依旧温暖的很。

谢衡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脖颈修长的很,气质清贵优雅。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他迈步走来。

范小天手撑着鞋柜换鞋,边说:“事情忙完了,就提早回来。”

谢衡胳膊肘枕在鞋柜上,垂眸瞧着他瘦瘦干干的五指:“那晚上一起吃个饭?”

范小天抬眸,有点疑惑:“不在家里吃?”

“嗯。”

“都行,萧伯去吗?”

谢衡嘴角翘了下,“噢,他不去。”

“那现在出去吗?”

“你现在饿么?”这不过是临时起意,谢衡看了眼蓝色的表盘,“要是不饿,我们七点再出去,我顺便让维森订个位置?”

“行,那我去洗个澡。”

谢衡心情似乎很不错,漆黑的眸很透亮:“去吧。”

不过这饭还是没吃成。

范小天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的电话,是他带的艺人娄潇潇打的。

回拨过去是个男人接的。

“你好,这里是h市公安局……”

“这么快就洗好了。”谢衡见他走出来调侃了句,旋即看到他急匆匆穿外套的样子,意识到什么眸光一闪:“你要出门?”

范小天嗯了声,“我带的艺人出了点事情,我去处理一下。”

谢衡下意识想要抓住他,但随即想起什么,又将伸出一点的手压了回去。

那句“那还一起吃饭吗?”,一直到他消失在客厅,还是没问出口。

这时候矮几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维森:“老板,饭店订好了。”

“退掉。”谢衡眼皮下敛,浓密的睫毛遮了投射来的灯光,教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不去了。”

晚上十点。

范小天从公安局大厅走出来,后面跟着个穿着收腰蕾丝边裙子的女人,烫了个蛋头卷,用皮筋扎着,呈现出立体的五官,寒风吹着蕾丝边,裙下两条腿又细又白。

光从很远的地方照来,不怎么充裕,脚下的台阶半明半昧。

范小天心细捕捉到她打了个寒颤的动作,想了想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也不嫌冷,穿这么少。”

娄潇潇不客气接过穿上,这才感觉自己僵硬的四肢百骸苏醒起来。

不服气顶嘴:“她们都没穿,我穿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格格不入。”

“那你把外套还我。”

“不要。”娄潇潇果断拒绝,生怕他来抢,两手抱着外套,“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应该的。”范小天:“但你以后参加这种聚会跟我吱一声。”

娄潇潇也想过就参加一个好友生日宴,就能把自己整到警局来:“我知道了。”

“那玩意你别去碰,要是真碰,被抓了,我也没办法保释你。”范小天还是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她,“你走到今天不容易,要是因为吸毒被抓了,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

“今天这事,我会帮你压下来。”

“好。”

外套的手机响了。

娄潇潇吸了吸鼻子,掏出手机,看着上面跳着“萧伯”,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萧伯找你。”

范小天停下脚步,回头接过手机。

“喂,萧伯。”眸光一闪而过的讶异,“好,我知道了。”

送娄潇潇回她买的房子,再回到庄园已经快十二点了。

范小天换了鞋,拎着个纸袋子寻了圈客厅没看到人,又去了卧室,还是没看到人。

书房,谢衡听到开门声,抬起眸,目光直直落过去,看到人,有那么一瞬间嘴腮子似乎动了下,但又傲娇的什么也没说没问。

范小天倒是没他戏那么多,大步走进去,隔着电脑桌把刚刚去老街买的小熊饼干放到他手边。

“只剩下一个小时,做蛋糕来不及了,你将就着吃吧,礼物过几天补给你。”

萧伯打电话和他说,今天是谢衡的生日。

他忽然就懂了,为什么破天荒的要一起出去外面吃饭,大概是要和他一起庆祝吧。

看他身上还穿着他走时的衣服,想来是没出去,范小天生出了丝丝愧疚,然而这丝丝愧疚还没发酵就被他直接扼杀了。

“迟到的礼物送了还有什么意义。”

他语气不是特别冲,但全是刺,像是浑身裹着刺的仙人掌,十分扎人。

本来就是他过生日也不讲,别人不知道,他倒是生起了气。范小天平白无故受他气,耐心也磨尽了,点头:“行吧,那不送了。”

谢衡气结,推开小熊饼干:“你不知道我上火?你自己吃吧。”

力道没控制好,小熊饼干被扫掉到地上去了。

“咚”的一声,砸在了两个人的心上。

时间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

谢衡静坐着,竟有些心慌,于是头也不敢抬头看,面上依旧不显山水。

范小天绕着电脑桌,弯腰捡起那袋小熊饼干,伸手擦了擦可能存在的灰尘,放到桌上。

“爱吃不吃,我去洗澡了。”

等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谢衡才缓慢地直起脖子,转头,目光落在桌角的那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封口处贴了只蠢笨的棕色小熊头。

半响,起身拿了起来。

撕开贴纸,满满一袋子的小熊形状的饼干。

一点诚意都没有。

谢衡心想着,但还是从里面拿出一个,扔进嘴里,馥郁的小麦香在嘴里蔓延开来。

不会很甜,刚刚好。

所以嫌“上火”的他把整袋都吃完了。

许是刚刚的不欢而散,谢衡回到卧室,看着坐在床头还没睡的人,心底总觉得有些许微妙。

有种在众人面前裸奔的感觉,但内心的骄傲,是不允许他主动开口说话的。

拿着睡衣去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出来时,坐在床头的人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均匀,柜上放着暗屏的手机。

谢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放轻动作,反正他就是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睡上去,连熄灯都压的很小声。

“我十七岁的时候,我爸爸从工地的铁架上摔下来,抢救无效去世了。”暗夜里,睡着的人忽然道,谢衡放在被子下的手指蜷缩了下,没说话打断他,“包工头为了不赔钱连夜跑路了,爸爸去了之后,我妈白天就去餐馆给人洗碗,晚上捡塑料瓶赚钱供我安心读书,每年我过生日,她都会给我买一袋小熊饼干。”

他没再说,谢衡翻过身,睁着眼看向他的方向,嘴巴动了又动,半响:“以后你生日,我也买一袋给你。”

范小天:“嗯。”

又过了半响,男人别别扭扭地开口:“小熊饼干很好吃。”

范小天在黑暗中笑了。

卧室彻底安静下来了,范小天倦意上头,迷迷糊糊睡过去。

半夜,谢衡侧过身子,两只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臂,无意识呓语:

“别走。”

他不知道梦到什么,攥的格外用力,范小天被抓的疼醒来,大脑混沌间,听见他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仔细听了下,好像是说:“别走。”

这是梦到什么了?

范小天其实不是很清醒,侧过身靠近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低哑的嗓音在夜色里有几些缱绻的温柔。

“好,不走。”

……

年初一,《心理犯罪》上映。

昨晚沈嘉禾敲响了302,问顾檬:“明天有时间吗?”

顾檬不假思索:“有。”然后睁着亮晶晶的眼看他。

沈嘉禾被这样的灼灼目光看习惯了,所以很淡定:“《心理犯罪》明天上映,我买了两张电影……”在女孩越来越期待的目光下,问出她最想听的问题,“你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

顾檬毫不犹疑:“有有有。”

电影是晚上七点十分的场,顾檬从五点就开始捯饬自己。

对着前几天刚买的大镜子,一套一套的换衣服。

敲门声响起时,她正在纠结穿哪双鞋,隔着门板喊:“来了来了,等我一下。”

嘴上喊着来了来了,但来了五分钟才开的门。

顾檬抬手轻轻地拢了拢齐肩的短发,然后抬起头,甜甜一笑。

“你就穿这样?”沈嘉禾打量了她一眼,发出灵魂拷问:“不冷吗?”

她穿了件白色的蕾丝连衣裙,长度到小腿肚,上面罩了件粉嫩是毛衣,看着也很薄,搭了个粉色爱心形状的斜挎包。

很元气少女,甜美百分百。

但真的不冷吗?现在室外只有温度八度。

沈嘉禾刚想说,你要不要回去再拿件外套,就听见她坚定地回答。

“不冷。”顾檬关了屋内的灯,顺手带上门,然后推着他往电梯走:“我们快走吧,等会迟到了。”

电影院是在市中心的万达,找到位置坐下,恰好七点十分。

他们的位置在第五排最靠边的两个位置,第三个位置是个男生,沈嘉禾便坐在里面。

“买的时候只剩下这两个位置。”

“没事。”顾檬从包里取出镜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副眼镜,冲他晃了晃,“我早有准备。”

灯关了,偌大的电影院里只有前面影布,投射出来暗淡朦胧的光线,越到后面越暗淡。

但沈嘉禾还是清晰地看见她的笑容,恬静而美好。

“其实我视力很好,看得清。”顾檬坐下,凑近他小声道:“不过前段时间对着笔记本太久了,视线模糊,去医院检查了下,医生说假性近视,过段时间就好了。”

“嗯。”沈嘉禾想了想,“别太拼。”

“好。”

顾檬答,然后就没再说话,认真地盯着影布看。

认真没一分钟,顾檬头歪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他是男主吗?”

影布里,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叼着个包子站在红绿灯下,等着过马路,模样生的俊秀。

“不是。”沈嘉禾:“他是男三。”

男主是电影大咖,三金影帝周潮生,是以这次《心理犯罪》才没有遭到那么多人抵制。

“那你扮演谁?”

“教师。”沈嘉禾想了想又补充:“化学老师。”

“你要是穿警服,一定比他还帅。”

沈嘉禾嘴角勾了下,没接话。

故事开始铺展,平淡的生活节奏渐渐变得紧凑,配着有点诡异的乐,令人心底发毛。

顾檬手拿着颗爆米花的动作从五分钟前维持到现在,一动不动。

“凶手是谁,”顾檬目光不移,“是你吗?”

“你害怕?”

“不怕。”

其实她很怕鬼神,素来对反派没好感,但如果反派顶着的是他那张脸,好似什么都能原谅。

“凶手是那个化学老师吧,是他杀了他妻子。”后面一个女生道。

“不出意外就是了,我比较好奇,他是怎么处理尸体的。”说这话的也是道女声,应该是好朋友结伴来看的。

“我也好奇。”

身后的讨论沈嘉禾也听到了,察觉到身边的人又靠过来,以为她要问“尸体怎么处理”的,却听见她挺认真的说:

“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出轨的。”

他在电影里饰演一个青年教师,性格木讷内向,戴着副镜片厚重的眼镜,总是低着头。

明明才二十几,人生正开始的时候,却已经能看到人生的尽头是怎么样的。

同现在社会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地上学然后毕业工作,最后到了年纪,家里开始操心他的婚事,听从家里的安排去相亲。

相亲对象是个护士,也算门当户对,谈了几个月,然后买房结了婚。

一次出差回家,撞见妻子与人偷情,他站在房门外听着那放浪的交缠声,无声离开。

电影背后要让人深思的是,现如今幸福指数越来越低的社会。

“天呐。”安静的空间里,有人捂嘴叹了句。

顾檬也觉得后背有些许发寒,耳边忽然落下一道声音。

“吓到了?”

顾檬肩膀缩了下,慌乱的眸里倒映出男人的被口罩遮住的脸,与影片里站在案板前将妻子剁碎,忽而回头的脸重合,眸光一定,恐惧消散。

“有点。”顾檬眨巴了下眼,肩膀下垂,是放松下来的姿态,“回眸那瞬间有点渗人。”

时长一个半。

灯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显然陷在影片里,有点没走出来。

尸体块是用硫酸处理掉的。

有些见不得这些的,甚至还有点反胃,当天晚上好多人在发微博朋友圈表示,被徐导整得新年都有阴影了,也有人表示以后嫁人不嫁化学老师。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众化学老师:“……。”

“我滴妈,这次玩的有点大了,那么恐怖的画面都能播出来。”前座一女孩站起来,捂着胸口心有余悸说道,“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大病,竟然觉得那个化学老师好帅。”

“徐导的片都很真实,”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孩接话,“不过这次找了沈嘉禾,有点败笔。”

原本听得兴致正浓的顾檬,敛起了笑。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孩显然是不大关注娱乐圈,闻言问:“沈嘉禾是谁?”

“就你说有点帅的那个化学老师。”女孩的同伴:“他……”

肩膀被人拍了下。

女孩的同伴回过头,是张陌生的包子脸,刚想问你有什么事吗?

“怎么败笔了?”顾·包子脸·檬偷听人说话,还理直气壮,“我觉得他演的很好啊。”

“嘁。”

女孩同伴脸色一变,正要好好跟她比划两句,眼前的人忽然被拉走了,一道微凉的声音顺着空气飘过来。

“不好意思。”

“你干嘛不让我跟她们争论一番?”跟着他跑出电影院,顾檬边大口喘气边不高兴问,“你演的明明那么好,我吓的腿都抖了,怎么就败笔了?”

刚刚问她是不是吓到了,硬是端着一脸淡定和他说有点,这会儿气上心头,反倒是什么都一股脑往外说。

沈嘉禾觉得有些好笑,想起她上次被气哭的场景,觉得还是有必要劝慰一下她,不然又该一晚上闷闷不乐。

“你看你都知道我演的好,想承认的人自然就会承认,明明看得见还要诋毁,那就不要去跟她们争论。”沈嘉禾说到这忽然有点想笑,明明被骂的是他自己,结果安慰人的还是他,“没有意义的,跟他们争论还浪费时间,他们就是嫉妒我。”

后面这半句只是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顾檬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也觉得。”

沈嘉禾这下子真的笑出声来。

“走吧,听说晚上要放烟火,在广场就能看到,现在刚刚好。”

他们出来的时候,广场已经人头攒动,顾檬正犹豫着要不要抓住沈嘉禾的时候,感觉手腕一紧。

垂眸,男人指节修长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腕,不再娇养,肤色有点偏小麦色了,因为收拳,腕骨微微凸起一块。

又一年过去了。

她离他的星更近了。

头顶烟花绽开,绽放出五彩斑斓,男人站在她面前,身躯高大挺拔,绚丽的色彩落在他如画的眉眼。

很难不心动吧。

顾檬在心里小声地说,动了动手腕,男人察觉到动静,垂下眸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