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默默阅读的年会都会在年前举办,但今年,噢不应该说去年,据说因为总裁老婆生产,往后推延了,日期未定。
一大早,顾檬就被电话吵醒,眯着眼,表情极其痛苦地摸索着手机,来电显示也不看,直接接了。
“喂。”嗓音十分沙哑。
“你怎么还在睡?”秦语沫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顾檬瞌睡顿时下了一半,“你票买了没?”
“什么票?”顾檬翻了个身,用腿夹着粉色的被子。
“去榕城的票,我昨晚不是给你发消息了。”秦语沫:“你是不是没看?”
“你什么时候发的?”顾檬犹如被迫离乡的人,表情悲恸地离开她心爱的床床,掀开左眼皮,点开扬声器,然后点开微信,置顶的秦语沫消息框有个红色的数字4,“我昨晚十点就睡了,没看见。”
“现在买票来得及吗?你买了几点的?”
“那么早睡?真是活久见。”秦语沫侃了句,继续说回正事,“我还没买,买最近的吧,H市到榕城动车要三小时,你车坐久了会累,早点过去还能休息缓缓,晚上要是有精力,我带你去那边的风景区逛逛。”
对噢,她是第一次参加年会,但秦语沫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顾檬挠了挠头:“不坐飞机吗?”
电话彼端安静几秒,顾檬正纳闷地想问怎么没声了,就听见秦语沫“噢”了声。
“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大神作家了,有钱坐飞机了。”
“嘿嘿。”顾檬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那坐飞机,我请你。”
“好的,谢谢老板。”
顾檬第一次感觉到,其实秦语沫比她还能屈能伸。
年会在初十,是明天,不过怕外省的作家们赶不过来,历年来都是在当地预定酒店,让她们当天来不及的或者不想匆匆赶来的,可以提前一天到。
抵达酒店,下午快两点。
如秦语沫所说,顾檬从出租车下来时,整个人精神蔫蔫的。
房间是单人间,顾檬跟着秦语沫去了酒店前台。
秦语沫报了下名字,然后拿了两张房卡,看了下房号,将其中一张递给敛着眼皮,目光呆滞的顾檬。
“这张给你。”
房号不连续,两人隔了三个号。
顾檬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整个人就生龙活虎,一精神就开始怂恿着秦语沫带她出去逛街,然后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吃撑了。
“我觉得下次出去要带排健胃消食片。”顾檬隔着羽绒服外套摸肚子,很认真地总结经验,“边吃边来片消食片。”
秦语沫:“……。”
“你就不能少吃点,留些下次再吃?”
“啊,可是美食太诱人了。”顾檬很纠结,“我把持不住,而且我现在有钱了。”
这暴发户既视感。
秦语沫无力扶额,威胁恐吓她:“你就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吃成胖子?”
“我不怕。”顾檬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有钱了,胖了可以健身。”
这万恶的暴发户。
“您真他娘厉害。”
顾檬又开始“嘿嘿”傻笑了。
两人聊着进了酒店电梯,电梯要关上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等一下。”
顾檬闻声,抬手极快地摁了下关闭键,看电梯没往两边开,正疑惑着,秦语沫伸出手摁了开启键。
电梯这才缓缓打开,顾檬尴尬一笑:“太着急了。”
“谢谢。”
是个女人,嗓音似清水般凉、淡薄。
顾檬抬眸对上女人的目光,她有双跟她声音一样清清冷冷的眸,清澈却不映人,在电梯淡淡白光下泛闷青的头发用蝴蝶抓夹夹住,银色的蝴蝶垂落于黑色西装领上。
优雅,知性,冷淡。
这是顾檬的感觉。
目光逗留太久了,再顺着往上时,发现女人恰好侧目看自己。
有种被抓包的窘迫。
顾檬用微笑来缓解尴尬。
……
次日,年会下午三点开始,举办点就在她们入住的这家酒店。
“你就穿这样?”秦语沫瞅着她肥厚的面包服和牛仔裤惊了。
顾檬低头,从脚到上看了眼自己,然后眨巴着眼睛,困惑地望着秦语沫:“嗯,怎么了?”
“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来吗?”
“多少?”
“你都不关注公司年会吗?”秦语沫将她屋子里推,“所有白金,大神作者都会来,就我参加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穿着学生装。”
顾檬不满:“我这怎么就学生装了?”
“我不管,你给我换套成年女人的。”
最后在秦语沫的淫威胁迫下,顾檬还是换了,但也就是将裤子换成了裙子,仅此而已。
没办法,她实在太不女人了。
因为这临时换衣服,所以浪费了点时间,在会场外签完名,进去刚在空位上坐下,年会就开始了。
秦语沫是责编,没和她坐在一起,是以初来乍到的她,看着周边陌生的面孔,有种误入禁地的错觉。
台上男女主持人在说什么,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倒是周遭掌声鼓起时,跟着拍了起来。
如潮水的掌声里,一个女人静悄悄地在前排的座位落坐,速度太快,顾檬没看清正脸,通过椅子间的缝隙,瞧见白色毛衣的一角。
目光很快就被台上吸引过去了。
男人看着很年轻,容貌分外出众,和沈嘉禾有的一拼,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穿着简约不厚不薄的黑色毛衣,毛衣下的腿长的,台上灯光都不及它晃眼,气质清贵冷冽。
这妥妥的小说男主角的脸啊。
“大家好,我是冷墨,也是默默阅读CEO,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此次年会……”
男人发言不长,一分三十秒,感言之后就是回顾过去,然后展望未来。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檬总感觉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她所在的这片方位。
不许说她自恋!
“我们本年度的女频冠军是——”主持人故意顿了下,然后言笑晏晏扫过会场,“七夜。”
女主持人:“有请我们的七夜大大上台,也同样有请我们的副总裁许晖上台为获奖者颁奖。”
台上后面超大屏幕一分为二,一半是紫色封面书写着《你好,秦先生》,一半是人物写真照,照片上的人有点眼熟。
顾檬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份感觉,随着前排女人站起身,越过同排人座位,站到台上后,蓦然顿悟。
可不就是昨晚电梯里那个女人。
原来她就是七夜啊。
顾檬是不关注公司年会,但她喜欢膜拜大佬,实话实说,她经常性断更,有一半是因为去兼职养活自己,还有一半完全是因为去视奸大佬们的书评区,看着她们跟书粉互动,发言什么的,看着看着半天就过去了。
其中她视奸最多的……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就是这位七夜大大。
她倒是不怎么和书粉互动,不过看她书粉整理的作品语录什么的,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她从不翻阅她的作品,倒不是瞧不起,而是怕自己定力不足,被带了风格文风。
台上,楚云笙一袭淡黄旗袍,长发高高挽起,用抓夹抓住,身材比例恰到好处,凹凸曼妙。
她身上有种矛盾的美感,冷淡却又妩媚。
“七夜大大不愧是我们默默阅读的王牌,”女主持人夸捧道:“休息了一年,携新书归来,依旧占据榜一,热度远盛从前,我就不问七夜大大此刻心情了,我比较好奇休息一年里,大大去哪里了?”
楚云笙接过话筒,手捧着奖杯,嗓音凉如水:“去各地旅游,看长安花落,北极漫天绚丽极光,鲸鱼跃于海洋面上。”
台下,季默红唇弯着浅浅的弧,看着她步伐从容地走过来。
待人坐下,暼了眼她亮起的手机,淡笑着:“还是原谅他了?”
楚云笙垂下眼帘,看了眼手机屏幕的合照,嗯了声:“兜兜转转,还是觉得喜欢他。”
季默:“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楚云笙:“看他什么时候求婚。”
季默了解地点头,“结婚了记得给我发请柬。”
“一定。”
“OK,我就先走了。”季默指了指手机,“家里那位开始催了。”
“去吧。”楚云笙眼底微微浮出笑意,“不然我的老板又该怪我占用他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