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天泽,云端雾源。
惨白的云与溅落的血相映,一片狼藉,尸遍云际,看着一层层红衣仙侍再次围过来,把把赤刃如血,兰羡尔勾魂一笑,嘴角沁出殷红的血,盖上已结成的紫色血痂。
她看向来人,轻蔑之意涌上心头。
“怎么?一直躲在后面?怕当了替死鬼?”
夜青云抓着手中鲜红的长剑,狰狞的笑起来。
“云荒早就埋了不知道多少,像你这样的硬骨头,今日你以为你能走出去吗?”
兰羡尔那诡异又杀意不减的褐瞳涌上更深的笑意,她既来了,就没有想过要走,她要为战泽西争取到时间,不惜一切代价。
桩桩件件往事再浮现在脑海中时,她总觉得已让面前这人活了太久。
虽已耗了太多灵力,早已突破自己修为的极限,但如今,她只得再逼自己一把。
她握住玄冥珠,瞧了瞧,它依旧泛着冰蓝色光芒。
“砰!”
那猝不及防的一声巨响中,兰羡尔蓦然抬头,眼前的夜青云双目灰白,嘴唇苍紫,定定从她眼前倒下。
战泽西的身影那么孤独的出现在她眼前不远处,没有将他要带的人带出来,刚刚那响声,便是他捏碎了夜青云的魂魄。
接着,又有接连不断的响声,一众朱衣仙侍一个个倒下。
她眼中曾经那清冷如冰却倔强孤傲的少年,此刻墨灰的眸中只有冰冷的杀气,银白高贵的袍子已被,烧痕,血色玷污,肩上张着偌大的伤口,仍止不住地流着血。
他抬眼望向她,竟猛地半跪在地,脸色苍白如惨云游丝。
灵力快耗尽了,她便撕下紫衣一角,敷上那汩汩鲜血。
一路走来,遇过困境死局,有过命悬一线,她都未曾像现在这般流泪,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她想扶他起来,带他回天泽,却被反手紧紧抱住,他在她耳边呢喃,声音那么低,那么干涩。
“羡尔……母亲死了……天泽没有神了……”
一腔苦涩含在口中,她不知如何回答他,抱紧了他之后,她也轻声道,像是缓缓道来的诉说,又像是坚定不已的许诺。
“不,你一直,都是我的神。”
她说着·,忍着抽丝般的痛,缓缓扶起他,脑子里是他那永远清清冷冷又一身少年桀骜的身影。
“从你在众神宴救我那时,从你在大渊许诺要一直护着我时,我就像信奉神一样,信奉你,你一定不知道吧,我们大渊信古神,跟着她的旨意走,可到了天上以后,我便只想着跟你走,不论你这路有多长,有多远。”
“因为你是我的神,不论何时,我都陪在你身边,等着你复归来,你若累了,我便像你保护我一样,护着你。”
“只是,你一定要走下去,一定要活着。”
她缓缓讲着,却时时刻刻感受感受着少年的气息,只是,那少年失去渐渐声响。
越过一层层的尸体,周围再也没有夜氏的阻挠,可她却却慌乱起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战泽西告诉自己他还活着,麻木无声的泪珠无助地滑过她的脸庞。
忽然,耳边传来浅浅一声。
“羡尔……我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