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鹿山

白鹿山距离市里大概有半个小时车程。

在大城市里面,半小时可能只够穿过几条街,但是在慕州这种半小时可以绕城一圈的十八线小城市,半小时已算偏僻。

但是纵然偏僻,慕州人对这座山却是如雷贯耳。概都是因其太过神秘。坊间传闻精灵鬼怪满山出没,各种奇闻轶事层出不穷。

围绕着这座白鹿山可以写一本新时代聊斋。

在余木木很小的时候,这座山就在坊间传闻,说是某神秘人士通过合法手段和政府谈判,包下来的。具体这神秘人士的地位,在流言中,已经被抬高到了皇亲国戚的地步。

别人承包的山,不得允许,您进不去的。

但是架不住慕州全员老百姓对这座山的好奇之情啊,每年绞尽脑汁往里面跑的人不计其数。甚至吸引着的全国其他对方的驴友、旅行爱好者、神秘事件调查员往里面冲冲冲。

冲得主人不胜其烦,无奈之下,只得以山里面的白鹿村为界限。

白鹿村前面的地方对外开放,随便您在地上打滚还是钻洞都行。白鹿村往后的地界还是保持神秘的面纱,路边屡见野兽出没、严防滚石、山体滑坡、地质灾害等警示牌。

很多人前仆后继的企图越过那个村子进入到更深处,但是据说很少有人能够成功。因为山体确实陡峭无比,想要自行从别的路通过,可能需要海豹突击队员的身手。

白鹿山的风景,出名的清雅。和名字一样,干干净净。

初秋的天气,还带着隐约的蝉鸣,上山的路边野花一片,映着纯粹干净的蓝天白云。

余木木果断放弃和相亲对象互瞪,不顾形象的趴在窗边往外张望。

说来丢人,相亲对象也不知道开的什么破车,余木木观察许久都没发现怎么开窗,只能丢人的把脸贴在玻璃上,路边偶有路人看见不由惊叹好一张大饼。

余木木的心中突兀地浮起了一首诗,是在当年文艺青年的青葱岁月里面没有忘怀的,没有忘怀的还有当时身边的那张脸。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当年意气风发的余木木背到这里的时候就被身边的他笑着揽了过去,不许呜咽,不许泪水,不许背这么伤心的诗。

他抱紧了余木木,他高她许多,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摩擦,我不会让你哭的,他喃喃的说。

我看见了这连绵的野花。

我听见了这远方的风。

我仍然有呜咽和泪水。

可是我已经没有了你。

余木木保持姿势不敢乱动,因为她要控制即将滑落的泪水。

这莫名的伤感,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眼角余光撇到相亲对象顿了一下,然后窗户被打开了。

空气里面有隐约的花香。进入山里之后,炎热似乎被带走了,飘荡着舒适的清凉感。

外面有不少游客,说着笑着。

每一个人欢笑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余木木默默的想着。但是至少他们现在笑着不是吗?我也要笑啊。

说到做到的女神经余木木舞动着她微胖的手臂,放声大喊:“你好!白鹿山山山山山。我来了了了了了了。”

很久以后余木木就此情此景,特意采访了一下周守墟,询问他当时的感受。

周守墟仔细回想了一下,询问余木木是要比较文艺,还是比较直白的回答。

“直白的吧。”余木木说:“我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女二逼。”周守墟说的简单明了。

暴怒的余木木跳起来追着打了20分钟周守墟,然而连人家衣角都没有摸到,绝望的倒在沙发上问:“文艺的呢?”

“我感觉到了你压抑的悲伤,我知道那个时刻你很疼,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疼,不过我想以后好好保护你。”

余木木死鸭子嘴硬:“老娘如此英明神武,何须你的保护?”

周守墟走过来,把余木木挤到一边,自行在沙发上躺下:“那你保护我吧。”

时光回到初识的白鹿山里,那时候两人还未如此熟络。

虽然余木木是个二愣子的个性,但是至少有廉耻之心。首先记不得别人的名字,她觉得这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其次和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就这样贸贸然的进了山,不谈人身安全,好像至少有一点唐突。

女孩子嘛,不是应该矜持一点吗?

一点点的廉耻之心,搞得余木木有些心虚和羞愧。但是撑着28岁恨嫁女大龄青年的保护伞,似乎干什么都能被原谅。

再想想自己从头到脚,能找出几个优点?人贩子恐怕都不见得能看上自己,要担心人身安全的,似乎是那个还在默然开车的相亲对象。

车子熟门熟路的进入白鹿村,停在一座白色小房子的面前。

余木木自觉下车,好奇的四处打量。

跟随着慕州的八卦小分队,余木木曾经来过白鹿村几次。

白鹿村虽然叫村,但是因为各种神秘事件的发酵,游客络绎不绝以后,规模就开始越来越大。吃喝玩乐一条龙,民宿、酒吧、卖纪念品的特色小店、便利店、饭馆非常的齐全,甚至还有KTV和一个名义上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温泉酒店。俨然一个小镇。

之前余木木过来游玩的时候,从来没有进入到现在的地方。当时是被拦住了说不开放,鉴于拦路的大汉孔武有力,余木木只能乖乖往回走,但是人呐,总有好奇心。和所有的慕州老百姓一样,余木木也一直惦念着这座山里自己未曾到达的地方。

白色的房子非常的干净素雅,屋背面的山上溪流蜿蜒而下,汇聚到村中心的白鹿湖中。

山风轻轻吹着,满山的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黑色的瓦片上落着的叶子被风带动着吹起,四处飞舞。

在满山的绿意中,余木木面对着这座白墙黑瓦的房子,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